就在方子安沐浴更衣和享受相聚的欢乐之时,中河御街望仙桥东相府后宅小厅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方子安回到临安的消息送达秦桧府中的时候,秦桧和秦坦祖孙二人正在用餐。听到这个消息,秦坦当即连半点胃口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容这厮活着回来了?秦总管他们居然没有得手?这怎么可能?”秦坦大声说道。
秦桧皱着眉头放在筷子,沉思片刻道:“秦坦,莫要沉不住气,先问清楚再说。”
秦坦吁了口气,开始询问禀报消息的护卫详情。当得知只有方子安单人独骑回到京城的时候,秦坦松了口气。
“爷爷,方子安这厮看来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他一个人回来,看来是逃回来了。想必秦禄他们在芜湖还是有用的,起码他没有坏了咱们的事。”秦坦道。
秦桧责怪的看了一眼秦坦道:“秦坦,你看看你自己,前后态度迥异,这便是不稳重,定不下心的原因。遇事莫慌,问清楚,想清楚,才可下定论。”
秦坦忙躬身道:“爷爷教训的是,孙儿确实莽撞了。那也是孙儿太关心此事之故。这个方子安,孙儿是恨透了他了。我三番几次栽在他的手里,这厮拿孙儿当猴儿耍呢。上次夏良栋那件事本拟解决了他,结果夏良栋那个蠢材反而自己完蛋了。前段时间,我们派人故意纵火诱惑他上钩来查,好设局治他,结果这厮居然还是没上当。这次也是,三十多号人去芜湖,便是要将他杀死在芜湖县,结果如何?他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孙儿心里怎么能平复?这狗东西阴魂不散的在咱们面前晃悠,看着就来气。”
秦桧看着秦坦摇头叹息道:“这么点事,你便受不住了?今后怎么能做大事?想当年多少人攻讦老夫通敌,满朝武都对老夫攻讦弹劾,老夫还不是泰然处之,一个个的叫他们闭嘴。要有定力和手段才成。你之前的那些手段并不高明。夏良栋那厮不堪重用,你要他对付方子安,他除了把事情搞砸,还能有什么用?至于纵火的事,倒是有些算计。你是想引他来查此事,让他把目标锁定在咱们身上,把事情搞大之后来个大翻转,告他个污蔑诽谤之罪,这还是有点意思的。然而,这种手段终究低级。破绽太明显,便会惹人怀疑。那方子安不上当也在情理之中了。”
秦坦咂嘴道:“那这一回呢?这一回的事情可是曹大人和爷爷商议了决定的。张家的案子引出了方子安去芜湖,正是一打尽的机会,结果他还是逃回来了。”
秦桧沉声道:“没见识。你既知方子安独自回来,便知他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我们的目的是剪除张孝祥父子。他此去没有找到证人证据,无功而返,这难道还不够么?能在芜湖县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他留待以后处置便是了。先解决了张家父子再说。这件事不能再等了。有人在皇上面前劝说皇上延后审理数日,现在已然过了七日,皇上也再无理由延后了。明日我便亲自去见皇上,要求立刻审结此案。以免夜长梦多。”
秦坦道:“爷爷,现在完全可以断定,那方子安是普安郡王的人了吧。普安郡王要求延缓张家的案子,方子安去芜湖找证据试图翻案,这明显是在打配合。”
秦桧冷笑道:“确实如此,没有普安郡王的撑腰,一个小小的方子安又怎敢这么跳脱。他这是自己找死。本来我对这个方子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现在看来,这厮跳的厉害,确实需要处置他了。处置了张家父子,下一个便是他了。秦坦,稍安勿躁,一个个的解决。凡是和我秦家作对的,一个也别想活着。”
秦坦道:“爷爷,其实我倒是并不太担心方子安这厮兴风作浪,我担心的是普安郡王的事。立储之事若是不能决断,终究会不断的起风波。倘若哪天皇上脑子一糊涂,立了普安郡王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我感觉,爷爷虽然在皇上面前有很大的影响力,但皇上自己似乎有主见,有些事上,也未必听爷爷的啊。这让人心中终究不安。”
秦桧抚须哈哈大笑起来道:“秦坦,你想得太多了,把你爷爷也看得太无能了。你当我能有今日,是完全靠着皇上的赏赐么?你记着,皇上虽然有主见,也可以不听我的。但是,我也有办法反制他。皇上若是做的太过分,我自会有办法让他改弦更张。除非他不顾及这大宋江山。他最怕的一件事便在我的掌控之中。他若敢无视老夫的意见,老夫便戳他的肺管子,让他寝食难安。”
秦坦惊愕道:“哦?爷爷居然有能制住皇上的手段?那是什么?”
秦桧摆手道:“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将来,你会知道的。”
方子安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置。但他还是选择先回衙门瞧瞧。特别是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衙门里有无大事发生。纵火案是否还在继续发生,这些都是方子安很关心的事情。虽然听秦惜卿说,湾头村制造局那边,梦想号的起航已经准备就绪,为了等待方子安回来已经推迟了数日,所有人都在等待方子安回来。但是方子安还是不能先去湾头村。
次日上午,方子安回到了防隅军衙门。李大龙雷虎等人见到方子安回来,开心的要命。他们其实也知道了方大人并非抱恙在家,而是离开了京城。至于去干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大人,可想死我们了。这段时间风言风语的,弄的我们心里都上上下下的。大人终于回来了,这下可好了。”老兵王进奉上茶水,站在一旁开心的道。
方子安喝着茶笑道:“哦?风言风语?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王进刚要说话,李大龙摆手道:“大人莫听他胡说八道,不过是有人传言方大人离开京城去了外地,在外地出了意外。也不知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大人怕是回不来了,说咱们衙门要变天了。”
雷虎也道:“都是一些混账东西心有不甘,俺听说,有人刻意散布这样的谣言。若是被俺查到是谁说的,俺扒了他的皮。”
方子安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衙门里定有不少对自己不满的人,也有许多为别人通风报信的人。这些人的目的便是搞乱衙门,造谣蛊惑罢了。这一次,必然是配合自己去芜湖之后,发动的一次言语攻势。是要动摇人心,让他们有机可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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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人,火政官郑大人可是来过一回,发了火。说您欺骗上官,假借生病之由
其实是擅离职守,说等你回来要好好的处罚你呢。”李大龙道。
方子安翻了翻白眼,自己本想低调去芜湖,不为外人知晓。但是这事儿弄的尽人皆知,也是没想到。郑榭跑来说这番话,怕也是认为自己太不把他当人。不过郑榭当不会真的纠缠此事,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姿态是要有的。
“王进,你去火政衙门替我跑一趟,求见郑大人,便说我知道错了,认罚便是。我愿意自罚三个月的俸禄,请郑大人息怒。你告诉郑大人,过两日我忙完衙门里积压的事情,亲自去向他告罪,当面让他责骂去。”
王进忙点头应了,说自己一会便去。雷虎不以为然的道:“有这个必要么?不过离开今日罢了,衙门里也没出什么事。”
方子安笑道:“郑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自认罚三个月俸禄,郑大人可以装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子里子都有了,他也不会较真了。说起来,我确实是擅离职守了不是么?”
李大龙等人这才明白,所为自罚三个月俸禄是什么意思,原来这是变相的送礼罢了。方大人的三个月俸禄也不少,上百两银子呢,郑大人冠冕堂皇的揣到腰包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子安又问了宋翔的事情,李大龙告诉方子安,宋翔确实来过几回找方子安。因为自从上次一名纵火犯死了之后,他的线索便断了。另外一名纵火犯给出的线索有限,而自方子安离开之后,再无纵火案发生,他也再找不到线索了,所以来找方子安商议这案子该怎么继续查下去,征求方子安的意见。这几天来了好几回,询问方子安的病情好转了没有。
方子安心中苦笑,宋翔倒是个锲而不舍的直性子,一心查案,也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那个纵火犯一死,显然是对方不希望提刑司介入的信号。他们自然也不会再留下任何的破绽。这案子宋翔怕是破不了了,除非他真的有本事能找到另外一个纵火犯的蛛丝马迹。那倒是方子安所乐见的。不过方子安自问是没法给他什么帮助了。
言谈中方子安得知,各驻地正在建造升级的救火器械遇到了难题。主体结构都已经造了出来,只是关键的龙王车的升降机构因为没有方子安的参与而无法进行。所以第一批建造的五台龙王车没法组装。这可是个大事,方子安当即起身带着众人前往钱塘门内驻地,那里是集中建造升级云梯车和龙王车的场地。
到了之后,方子安立刻命参与建造的几名铁匠来到,亲自手把手的教他们原理和锻造的要点。这些其实也并非是很难的技术,无非是机械力的精巧设计罢了。只要打造出一套来,后面便照葫芦画瓢,安装调试完毕便好了。
教了一整天,几名铁匠都掌握了要领,确定能独立打造组装,方子安才罢手。这可是件大事,升级救火装备,这是防隅军立足的根本。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必须经营好,防隅军的牌子一定要竖起来,这是自己在仕途上的基础。
傍晚时分,方子安谢绝了李大龙雷虎等人要为自己接风洗尘的邀请,骑马赶往卿园去。不久前,沈菱儿送来消息,通知方子安傍晚去卿园,王爷要在卿园见自己,方子安欣然赴会,他也很想知道张家父子的案子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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