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羽一叫了一声。
“不要担心。”黑暗里，卓戈淡淡道。
袁羽一……我担心个鬼，担心。啧。
第二天如约进城。
卓戈刚踏进一条窄道，就被一只手拽住了裤子。
他垂头看拽住自己的矮人，扫了眼那一串隐藏在黑暗里的矮人们，一时间数不清有多少个。
袁羽一知道他们从不在白天活动。起码，在整座城彻底苏醒过来时，他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是被藏起来的，还是主动藏起来的。
“卓戈大人，我们今天准备……逃，不，离开。”拽住他的矮人在颤抖着，似乎在强烈惧怕着什么。
这句话里的坦诚和信任有着重于千斤的分量。
“哦。”卓戈应了一声，想了想，“有金币吗？”
矮人愣了一下，回头看自己的同伴们。短短几秒内，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凝重，悲伤，又苍凉。
最后他们凑出了五枚金币和七十多个银币以及上百个铜币。为首的矮人腰背躬得极低，近乎跪伏在卓戈脚边，声音颤抖：“这是我们全部的钱了。请……您，不要暴露……”
卓戈拿过了五枚金币，扔给了袁羽一：“只要金币。”
矮人抬头，眼睛通红：“……谢谢大人。”
袁羽一搂着金币，有点儿懵，什么意思。
卓戈又问：“竹筒有吗？”
“……有。”矮人忙从怀里掏出个竹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袁羽一明白了。他咂咂嘴，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将所有金币都塞进了颌下的珠子里，花了比平常稍多一点，也不过两息的功夫，爬上卓戈伸出来的手指，往竹筒里吐出数滴金滴。
矮人呆呆地看着仰起下巴，晶粉色的眼睛审视着他的奇异动，瞪着眼睛。
卓戈把竹筒递回去，低低说了句袁羽一从没听过的语言，意思是‘熔炎与你们同在’。
袁羽一仰头看卓戈。
矮人颤抖地双手接过竹筒，深深跪了下去，包括他身后那些人。
光明的街道上站着九尺有余，穿着精神的男人，阴暗的巷道里，深深跪伏着一群两尺不过的矮人。
他们跪着，却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那些伏地的身体里嘶吼出声，亟待喷发。
“大人，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礼物。”矮人擦了把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柄小臂长的刀，“我们拿不到太多的钢，所以……但是，我们向您保证，这——”
卓戈接过刀：“谢谢。”
矮人顿住，再次躬腰。
“今天城里城外都会很热闹。”卓戈没有检查刀，“你们也许想往北走。”
矮人应了一声。一行人，无声地从黑暗的巷内隐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袁羽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但是这瞬间，他确实觉得卓戈身上有着让他折服的东西。
即使，他都不理解刚刚那一幕里都藏着些什么。
“赚了。”卓戈手按在腰间，看了眼袁羽一，“卖出去，我就得再找个山洞装金子了。”
袁羽一……幻觉！都是幻觉！
袁羽一以为所谓的‘演武台’只是个搭在闹市中央的台子，然后边上会围一圈看热闹的人。
但是，不，‘演武台’是个巨大的，伫立在城中央的，圆形高大建筑。
进去的时候，四周都坐满了人。声声吆喝，野性又狂热。
这样子，就像袁羽一曾经见过的斗兽场，加大，加宽的那种。
他仰头看周围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人群，蓦地想到了之前那个菜摊上筋肉虬结的大爷。
这座城和悠闲毫无关系。
这座城是一座极其尚武，充满狂热的城市。
今天也许会发生很大的事。他干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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