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第十九天（1 / 2）

惠贵人名叫梅疏影, 是京城梅家的二小姐，家境殷实，不仅从小熟读诗书, 还能歌善舞，精通茶艺与制香。

她那年选秀姑娘里，无论从身家、外貌、气质、才学中的哪方面瞧，梅疏影都是第一。

当时的楚瑟如还活着，中宫权力全交由她一人掌控，选秀这种事自然要由她操办。她在初选过目所有秀女的资料时, 就对梅疏影有所留意。

“虽然是庶女，可无论是才情还是长相，都比她姐姐强多了。”

楚瑟如见过梅疏影的长姐梅青黛，长相虽说也算好看, 却不及梅疏影，更不用提学识了, 听梅青黛讲话就像是没读过几年书的样子。

连句话都说不囫囵的女子, 梅家竟然还送她出来参与各种贵女的社交活动。

要知道在私下里, 她们都嘲笑梅家养个女儿都养不好, 只知道买金银首饰打扮一身, 却不知道均出些首饰的钱送她去读读书。

“没想到, 长女不顶用，庶女倒是个妙人儿。”

楚瑟如越看梅疏影的资料越满意, 同时也因梅家明明有这么好的二女儿, 却只带大女儿出去见人交际, 对梅疏影在家的处境有了大概的猜测。

不是特别受宠，那就是被特别冷落。

前者和楚翘一样，被过度保护, 怕被人瞧一眼就惦记上了。

后者则相反，生怕那些资质优渥的公子哥们惦记上她，梅家想将所有的人脉和好处都丢给长女。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楚瑟如都派人盯好梅疏影的一举一动，按照往年选秀的经验，最优秀的那名秀女肯定会出点问题，要么是行为举止不好被人举报，要么就是在大选前一天，脸上起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神奇的是，一直到她被确认留在宫中封为贵人前，楚瑟如派去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年大选的秀女们对梅疏影好像没有一点敌意，反倒是比梅疏影稍逊一筹的那位姑娘脸上起满了小疹子，险些丧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瑟如派人回楚家找了阿娘，让阿娘帮忙套一套梅家二小姐的事儿。

楚夫人效率很高，刚接到大女儿的消息，就赶忙给各家主母发帖子，说自己想听戏，一个人听怪寂寞的，想让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

楚夫人请听戏，是给自己面子，众人没有不去的道理，但凡是接到请帖的主母第二日全都准时来到了楚家。

可既然邀请的是各家主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没听过戏啊，所以她们愿意来，自然看重的不是唱这戏的班子多有名，她们只是想来和其他主母聊聊天，将关系更进一步。

女人们增进关系的最常见手段就是谈八卦，尤其是谈一些大户人家里私密的事儿，然后在末尾补一句“这事儿你们可别往外说，不然人家一听就知道是我说漏的”，绝对能立刻拉进彼此关系。

楚夫人虽然自年轻起就不爱参与这种场合，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对于这种交际手段，她非常清楚。

所以她给京城里每一家主母都发了请帖，唯独没给梅家发。

这样，在各位夫人们听戏听到一半，环顾现场，发现梅家主母是唯一没来的人时，便会自动说起自己知道的和梅家相关的事儿。

而楚夫人，她不需要主动提起，也不需要过去跟着听，只用在夜晚散场时，让白天服侍各位夫人的奴才们将听到的内容一一禀报给她就行。

楚夫人效率高，第二天便将整理好的内容送入宫中，楚瑟如拿到信件的第一时间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展开细细起来。

信中一共说了三件事。

一、梅疏影在家中并不受宠，因她的亲娘是风月女子，出身不好，又死的早，在她不到十岁时就因病去世了。

梅家主母本来就对于风月女子嫁进梅家，和自己共侍一夫，感到恶心。

她觉得用过那种女人的男人是脏的，连同自己和女儿的身价也跌了。

所以在梅疏影的娘亲去世时，她不仅拍手叫好，还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给她办，草席一卷，直接就在梅家的后山埋了，更别提牌位入祖祠了。

至于梅疏影，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梅家主母还能用‘孩子无罪’的话安慰自己，给她安排先生教导功课，喊来知名琴师教她抚琴。

但待梅疏影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像生母，梅家主母胃里泛了恶心，什么孩子无辜，都是鬼话，她越瞧梅疏影越恶心，简直就和那个脏兮兮的大狐狸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开始纵容亲女儿欺负梅疏影，开始往梅老爷的耳边送小风，断了梅疏影的一切正在学习的课业。

刚巧那时候梅家两位小姐都到了出门与同龄女子交往的年纪，正是建立往后几十年的人脉的重要时期。

可她却只带梅青黛出门，梅老爷回来质问她为何偏心至此时，梅夫人也没害怕，反倒理直气壮的回道。

“疏影貌美，贸贸然出去和外人见面，我怕她被别家不中用的坏小子惦记上，到时候万一私定终身又弄个孽种出来，头疼的不还是你吗？”

她了解自家老爷，他这么说才不是心疼女儿，只是因为梅家为了巩固京中地位，必须要有一个女儿入宫，留下来的那个女儿若是没有和京中权贵之女搞好关系，那就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他只是怕花钱养了梅疏影十几年，以后却收不回该有的回报。

所以她掐准了梅老爷的软肋，让他往更坏的方面想，若是梅疏影连清白都没了，那岂不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正常爹在听到这里，肯定会反驳一句“我女儿不是这样不知检点的人”。

可偏偏梅疏影的爹是个混蛋，想了想梅疏影她娘的出身，他便默认了梅夫人的话，同意二女儿不出门见人的决定。

二、最初选定要进宫的秀女是大女儿。

三、梅疏影在不出门和人交际的情况下，还是和他人私定了终生，只是那个人在提亲时临场变卦，突然说自己要娶的是梅青黛。

看完信中的内容，楚瑟如的柳眉紧紧蹙起，她结合起这两日在宫中打听到的内容，基本能将这几件事中的关联弄清楚了。

梅疏影在选秀中没被同期竞争的秀女们针对，是因为她们只知道梅疏影和别人私定了终身，以为她只是来走个过场，肯定会自己在正式选秀前一天折腾出些幺蛾子，失去竞选资格。

再或者，要是她不小心留下了，那她们就拿梅疏影已经和人私定终身的事情状告皇上，皇上一定会大怒，到时候不仅会剥夺梅疏影的选秀资格，说不定还会惩治梅家。

可没想到的是，在她们发现梅疏影真的留下，于是跟嬷嬷们提起梅疏影的‘破事’时，梅疏影丝毫不慌乱，还在听了她们指出的奸夫姓名时笑的不能自己。

“谁？你们说我和谁私定终身了？”

……

“那是我姐夫，人家都跟我长姐提过亲了，只是两家还没将这件事告诉外人而已。”

……

据说当时梅疏影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直到嬷嬷们将那几个告假状的女子拖出去掌嘴，她还没能停下笑来。

这些事让楚瑟如对梅疏影的好感度降低了不少，有这样悲惨的身世，爱人还被长姐抢走，肯定会愤世嫉俗，心态扭曲。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成了嫔妃，极大可能会想要博得皇上宠爱，从贵人爬到贵妃的位置，然后报复梅家。

那……

她就很可能会对翘翘下手。

因为，翘翘是每一个想要得到皇帝宠爱的人心中，最大的绊脚石。

楚瑟如对梅疏影有担心，但没有直接找她谈话，毕竟抓贼还要抓脏呢。

她只是密切地注意着梅疏影的一举一动，决定在发现梅疏影举止有异样的时候，在拿母亲寄给自己的信件出去警告她。

可梅疏影安分的很，从入宫到楚瑟如离去，她都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这让楚瑟如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梅疏影进宫并不一定是为了要报复梅家，其实更大可能是无奈，姐姐抢走了她的心上人，自然不能再入宫选妃，那梅老爷一定会逼她进宫，而且要求她必须留下。

这么一想，楚瑟如不仅对梅疏影放下了戒心，还对她产生了少许怜悯和愧疚。

所以她不仅将母亲寄来的那封信烧了，还和楚翘在一次谈话中感慨过梅疏影的为人。

“惠贵人不错，性子和她的名字一样，清清冷冷的，不爱耍手段，更不爱折腾事儿。要是后宫的女人们都和她一样就好了，你和皇上就能少些麻烦事了。”

*

楚瑟如的这番话，楚翘也记得。

当时她很赞同，觉得阿姐评判的每一个字都对，惠贵人就是这样的人。

哪知今儿却以赵衡的身份，见到了惠贵人的第二副面孔。

“服侍？”

楚翘跟着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她的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大腿根，感受着那细软的五指不停向晋江不让描述的部位接近，她丝毫分不出一丝注意力去别的部位。

以至于她的反应都慢半拍。

在惠贵人又将一口香气喷在她耳边，好奇地想：为何皇上这么禁不起撩拨，自己才吹了两口气，他脸颊上的红云怎么就蔓延到了耳垂和脖子根。

惠贵人前面的那句话才刚刚进入到楚翘的大脑中。

将楚翘吓得连说了三个“不用服侍”。

“朕吃个饭而已！怎么还需要女人服侍！”

虽说她连着五日都和海月以外的妃子共处一室，可她一直端着架子，那三位嫔妃又都不如惠贵人胆大，不敢接近冷着脸的皇上，所以一连五日过去，都没有人对楚翘上演这类晋江不让描述的戏码。

这让楚翘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皇上，是她们的夫君，是她们争相希望讨好的男人。她没将自己摆在夫君的位置上，自然也没将她们当做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