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观大口喘着粗气,头发已经湿透了贴在脸上,眼睛已经被汗水浸地模糊一片。
他眼睛直愣愣得看着前方,双拳死死握成团,青筋暴起。
砰!
他又迈出一步。
十分钟,二十分钟。
神原观绕着道场慢慢走着,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变成一个百岁老人。
腰背弓着,双腿抑制不住地发颤,抖动得和癫痫病人一般。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面目扭曲成一坨,腮帮子鼓起,牙龈都咬出血了。
双腿如同灌了铅和水泥,变得无比沉重,尤其是小腿肚子上的肌肉,简直无时无刻不像是被烈火焚烧,还是那种一边烤,一边刷着调料的灼热刺痛。
虽然腿部肌肉麻木,挤不出一点力来,可他但凡敢松懈半点,脚就会狠狠踩在针尖上,扎得血肉模糊,这么多次下来,他感觉自己脚掌都已经千疮百孔,彻底烂掉了。
而上野纯子往鞋子里倒入的黑色液体似乎确实是止血剂,只是这个止血剂和碘酒似乎没区别,死死咬在伤口上,剧痛无比。
五根支撑身体重量的脚趾好像要骨折般发出呻吟,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山上行走,如同陷入十八层地狱般。
时间过得越来越慢,他的喉咙干渴,浑身的水分似乎都挤了出去,整个人就像是迷失再沙漠中的旅者,看不到半点希望。
到了这种份上,什么技巧,什么力量,都已经是狗屁,只剩下剧痛鞭挞下的本能的反应,以及纯粹的意志力。
如果要问神原观现在,最折磨他的是什么?
脚底的剧痛?肌肉的疲惫?还是那已经快脱水的身体?
这些都不是。
最折磨他的,是那无时无刻想要放弃的想法!
他不想走了!
这根本不是修行!
这是折磨!这是酷刑!
这是对身体,对精神,对意志力摧残的酷刑!
他能感觉到自己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会蜷缩一点,他每走一步,他的腰背就会被压地更弯。
他的尊严在这双鞋的摧残下已经支离破碎,甚至产生了恐惧之心!
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似乎有一群人正在嘲笑他狼狈的姿态,看着他滑稽的每一步笑得前仰后叉。
他想躲,他想逃,他想挣脱,可是这双鞋牢牢束缚着他,让他像是一个玩物一般供人娱乐!
上野纯子看着神原观空洞的眼神默不作声,她知道此刻对方在想些什么。
这双鞋本来就是刑具,用来摧残人的意志与精神的最好刑具。
铁打的人穿上了这双鞋也要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她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丑态,包括她自己曾经也是。
哭喊着求父亲脱掉这双鞋,甚至想过自尽来一了百了,因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那段回忆,她至今不愿意想起。
正常来说,训练者要用各种方式逼迫修习者继续走,还要在这个施压的过程中把握好度,以防止对方真的想不开咬舌自杀。
可她到底是因为心疼神原观,从始至终没有逼迫他继续走下去,如果他真的坚持不住想要休息,坐下来就行。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神原观还在走。
他双眼瞪大,面容呆滞,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口角流出唾液拖出一条丝线也恍若未觉,脚下一步步挪着,行动非常缓慢,让人看了觉得像是个丧尸。
上野纯子目露惊骇,她没有半点瞧不起神原观丑态的想法,他已经做的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从始至终没有叫过半句痛,喊过一声苦和累。
甚至连求饶之类的话都没有!
当然,没有求饶是因为根本没有人逼他,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震惊。
人的自制力其实非常的差,没有现实的压力或者有人逼迫的话,想要成功做好一件事难如登天。
何况是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去主动忍受这种酷刑,起码家族历史上,几乎每个修习缩地的人,都是别人逼着才能练出来。
这种秘术的修习就像是戒毒一样,根本不是个人的自制力能抗住的,太多人练之前信誓旦旦,上手了后悔莫及,哭喊求饶着要求退出。
因此必须得有人逼着,用尽各种能想到的办法逼迫修习者才有可能练成。
是有可能,不是绝对。
因为哪怕有人看着,可这个秘术的死亡率和精神崩溃率仍然高达百分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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