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型,我的确写过私,评价却并不高。
大抵是因为真实的我自卑又自傲、充满着苦痛与愚昧,既没有鸥外先生那种义无反顾选择使命的悲壮、也没有谷崎的纯粹之美、更没有坡先生的审慎。
这样的人写的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当时大受打击,认为我这种禀赋的人在文学一路上已经触摸到了天花板。这种忧虑即使到了现在,也未能减少,倒不如说更加深重了。
我望着窗边,假装自己沉浸在什么别的东西中,极力避免直视太宰。尽管如此,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过于洞察的目光黏在身上。
如果目光有温度,那它一定堪比夏日最炙烤的太阳。病房就宛如被他照耀着的庭院,石墙上爬满了绿藤,台阶上落满了石榴红的果子,蝉鸣声声,庭院里静悄悄的。
我却与阴冷潮湿的榻榻米缠绵、听着灼痛的灵魂发出一阵又一阵“滋滋”声。
房间就这样沉寂下来。
当视力被局限,听力反而敏锐起来。我听到津岛攥紧拳头的声音,他是在生气吗?不过他素来知礼、自不会贸然打断对话。
然而,我失算了。
像猫一样窝着的津岛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太宰面前,恼怒地“你、你!”了半天,又深吸好几口气,这才找回语言功能,“芥川老师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津岛修治今天要和你来场武士般的决斗!”
“你叫芥川老师呀,再怎么说,我可是他现在的先生喔。来,叫我声——师祖?”
太宰懒洋洋摆摆手,故意拖长了腔调,像只傲慢而装腔作势的小动物。
津岛一如其愿地炸了**,又不知如何反驳。看起来是太宰得胜了,他露出餍足的笑,津岛却突得做了个鬼脸,“你很喜欢柳川隆之介吧?”
“和你这个叛徒没什么关系呢。”太宰撇撇嘴,呛声说。
津岛故意卖关子 ,“我知道他一个秘密!关于柳川先生其实……”
“——秘密?是什么?”太宰的声音很急切,半点没先前的若无其事。
其实我也很急切,柳川——我的笔名有什么秘密吗?难道是我当初模仿普希金写坡和波德莱尔的通讯集被发现了?又或者是偷偷吐槽某个不知名文人的话被发现了?
那可真是不大好。世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对柳川隆之介大失所望!我鬼的名声够糟糕了,柳川就留几分美名吧?
我没空伤神了,说到底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我几乎要在心里呜呼一声了,不忍知道接下来的事。
我看着津岛,指望他能给我留几分面子,好在津岛不负我所望,卖关子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
他摇摇手指,笑盈盈地对太宰说,“想知道啊?那就求我啊——连柳川先生都没认不出的败犬。”
太宰郁卒了,蜷曲的鬓发都萎靡不少:“……不就是有幸和先生生在一个时代吗?”
津岛但笑不语,我因为仍旧不想我鬼和柳川联系上,迟疑一会儿,没有说。
其实也不怎么好说,说什么?说我就是柳川?太宰绝对会不信,搞不好还会再给我几个枪子,说我假冒什么什么的。
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他会说什么话。不过我倒并不在意。
一来单从恶评本身而言,写作多年,不喜欢我的读者和文人也不少,文论时用词也犀利得多,眼下太宰的话简直如**毛雨一般,不痛不痒。
二来,他工作事务繁忙,今天居然有耐心听我说完长篇大论,我已经非常感激,而不能要求再多了。
想到这儿,我看了眼太宰。
他现在背对着我和津岛,像一摊猫般跨坐在椅子上。他个子很高,又正是抽条的年纪,椅子当然容纳不下他,两条腿就只好这么空荡荡垂在半空,偶尔有气无力地、吧嗒吧嗒甩那么几下。
就是这少年说中了我的隐忧。
一起了这样的念头,在某个异样的瞬间,我钝涩的心,便忍不住稍微跟着那节奏快速涌动了几分。
我不禁低声说,“谢谢。我不指望谁能理解谁,那太强求了。可今天我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忍不住吐露心声。能得到你、得到津岛片刻的驻足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的倾听,也谢谢你的温柔,我把它当成鼓励。”
我又看向津岛,“你也是。能在这边,也有你、有中也在身边。我真的十分安心,不用再承受那种仿若走在荆棘丛中的忧虑了。”
津岛愣住了,呆呆的:“呜哇老师——!”
太宰不再假寐,也不再吧嗒吧嗒晃腿,他猛地甩过头,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也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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