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园正厅。
贾府乃本地大姓,正厅自然阔绰奢华,贾园从上到下三二十号人站在厅内并不显得拥挤,一概男女均是面有戚色,贾府的老人和女眷更是面露哀容,泪水长流。显然众人并未从贾安的意外死亡中醒过来,对于整个贾府而言,贾安之死无异于柱椽倒塌,大厦将倾。
王黎坐在站在堂前,双手背着,扫视着堂下众人,目光如鹰隼般犀利。麾下侍卫仿佛七把标枪,笔直的站立在其后,众人皆是手握钢刀,面无表情,眼神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人的名树的影,堂下众人自是听说过关于王黎当街手刃伏虎岗悍匪、辟贼曹掾后一平伏虎岗诸事,除贾府老太爷和贾安遗孀外外,众人鸦雀无声,低头不敢直视。贾老爷子脸色黯然的斜靠在胡椅上,双目紧闭,贾安遗孀贾何氏则抱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木然的坐在一侧。
扫视半晌,王黎看了看跪在眼前低声啜泣的一个身着翠绿襦裙的丫鬟,冷然道:“你叫小荷?”
“是的,婢子正是小荷!”小荷啜泣着回答道。
“昨晚可是你一人在照顾贾金曹的饮食?”王黎看了看那小荷,问道:“小荷姑娘,贾金曹最近可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小荷想了想,匍匐身前哭泣着说道:“大人,婢子从八年前来到贾府,一直以来都是婢子服侍少主的饮食。少主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与日常不同,只是最近这十许日以来,少主每晚都会在书房待到三更后才会离开。”
王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寻常都是什么时候给你们家少主送饮食?”
“因为少主最近都忙碌到三更左右,所以婢子都是两更左右给少主熬点汤喝,然后三更十分再去收拾汤碗。”
“那你昨夜为何没有去收拾呢?”
小荷突然双腿匍匐着走过来,嚎啕大哭,跪在王黎身前,泣道:“大人,婢子自幼失去双亲,六岁的时候由人牙子卖给到贾府,少主知婢子命运多舛,待如同亲人般,婢子向来都是用心服侍的。可昨夜婢子也不到怎么回事,昨夜特别的犯困,在案桌旁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少主已经遇害了!”
王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朝钱乙点头示意,钱乙悄然离开片刻,迅疾返回又在王黎耳边低言了几句。
小荷房间有迷烟?看了凶手觉得仅仅凭借七张机栽赃嫁祸还不够啊,还要造成小荷不在场的证据?王黎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
“小荷,你在府中曾可与人结怨?”
虽是只是单问小荷,一双利眼却也扫向众人,只见众人虽是噤若寒蝉,却齐齐举目向前方一男子望去。王黎心中微微一动,却见那男子身高不足七尺,蜡黄的面孔棱角粗犷,额头上一片乌青,并非汉人模样。
明知众人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人却异常淡定,神色间并无半分慌张,反而带着几丝凄苦之色。
这是故作镇定还是清白坦荡?
王黎饶有兴趣的走到那人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下人贾忠!”那人稽了一礼,言语间却依旧不卑不亢。
王黎靠近贾忠身边,直愣愣的盯着贾忠问道:“本曹适才询问小荷姑娘可曾与人结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下人不知!”
“那你可又知道众人皆望向你,又意味着什么吗?”
“下人不知!”
“哦!不知道?你确信你真不知道?”王黎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本曹发现贾金曹并非是小荷姑娘所送汤羹药死,而是另有玄机,是被人栽赃陷害,你还不知吗?”
“小人确实不知!”
“不知?本曹已经说过小荷姑娘乃是被人栽赃陷害,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说不知?你既与小荷有仇,是否正是你杀害了你家少主,然后栽赃小荷?”王黎眉角一挑,喝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无凭无据,小人不服!”
朝钱乙努了努嘴,钱乙点了点头,掏出一支还未使用的迷香,王黎冷然笑道:“好一个不服!本曹专治各种不服!这是钱乙在你房中搜寻出来的迷香,大胆贼子,小荷姑娘房中的迷烟可是你布置的?还不从实招来?你可知本朝律令:杀人者当命偿之!”
贾忠终于抬起头看了贾老爷子一眼,叹息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愁苦之色却更加浓郁:“小人但凭大人处置!”
堂下众人一时喧哗,众口纷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亏得家主那么信任他,还为他娶亲生子。草原上的人果然都是白眼狼养不熟!”
“闭嘴!”人群中一声怒喝,却见贾老爷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面露不忍得看了一下贾忠,又扫视了一下众人,众人鸦雀无声,这才转向王黎,稽了一礼说道,“一切但有大人公断,你等叫嚣着什么?”
“大人,我家少主正是小人杀的,我愧对了家主和少主的信任,小人对不起您哪!”那贾忠听完贾老爷子的话,突然一改常态,那凄苦之色也全然不见,闭上双眼,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嘶哑着说道。
“果然是这狗贼!”
“那狗贼都已经承认了!”
贾忠的话语在堂中重新惊起波澜,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却见贾老爷子走到贾忠身前,一拐棍就砸在贾忠背上,痛斥道:“你这狗贼,若非我,你十多年前就已经在雪地喂了狼,你说,你为何恩将仇报,断我贾家香火?你这狗贼还我安儿的命来!”说罢贾老爷子已扑在贾忠身上,一拳一拳的尽往贾忠背上招呼。
一旁的贾何氏早已将脸转了过去。
这贾忠先是不言不语,不吭不亢,待王黎点破后却又一口承认下来,贾老爷子和贾何氏却又面含不忍,贾老爷子的棍棒拳脚看似凶狠,却尽皆落在脊背一侧。
真是日了狗了,这那里是杀子杀夫之仇,倒像是在做戏!
“结案?还命?你等当本曹是那种草菅人命的腌臜泼才?贾忠,既然贾金曹为你所杀,那么作案动机、作案凶器以及作案过程又是什么?”王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然的看着二人,见那贾忠神色不定,又转向贾老爷讥笑一声,说道,“贾老既然你已认定这贾忠是你的杀儿凶手,为何不见你往那贾忠要害之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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