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在我这里是签的五年契, 也就只有两年多了,到时她投到何人门下, 全看自己,小道友既然和长辈出来历练, 想来行踪也不止于坛城一地, 要带个凡人行走,终究有所不便,不如便等上两年,若是长元你还想收她做个门人,小慈难道还真会拒绝这天大的机缘。”
鲁仙师终究还是担心长元为美色所惑, 老掌柜也是老于世故,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 鲁仙师也道,“不错,我们也就在这坛城打个尖, 三四个月内必走的, 凡人携带不便, 倒不好安置。你若真有心收个门人,写信回去问过你老师,两年内也可得回信了, 他要许了,我还能有什么多的话,他若不许,你强买了个门人回来, 也是害了她。”
阮慈到手的一番机缘又成了空,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两年之约,众伙计都为她打抱不平,道,“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美色可言?鲁仙师只是怕事。”
“也由不得他不小心,他不过是个外门长老,桓长元是太白剑宗这一代资质最好,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太白剑宗是否能从茂宗转为盛宗,他是关窍人物。桓长元师尊修为远胜鲁长老,性子又最是古怪孤僻,鲁长老带这两个小祖宗出门,自然要处处仔细,他这也是为了你好,否则,桓长元自作主张把你带了回去,剑尊嫌他分心,一剑把你杀了,你上何处去申冤?”
老掌柜这番话说出来,众人才知道桓长元身份非凡,不由也因自己见到了未来的大人物与有荣焉,更恭维老掌柜和鲁仙师攀上交情,将来商行生意自然更上一层楼,不过仍是觉得鲁仙师过分小心,但凡修士,都有许多办法改善自己的容貌,俊男美女可谓数不胜数。阮慈一个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平时还做了小子打扮,要说桓长元看上了她的美色,简直就是笑话。
“既然长元道友认定了你和他有缘,那么两年后总能投入仙门,你不要着急了,且跟在我身边再多学些经济之道,将来少不得为长元道友打理俗务,你我二人还有再见的时候。”
桓长元认为小慈和他有缘,倒真未必是男女缘法,很可能是他有一桩机缘落在阮慈身上,所以见到了便生出感应,这在修士中也很常见,他如今刚刚筑基,还依附师尊居住,将来自己出来开府,也会收纳门人,为他打理外务。阮慈不能修道,又得了他的青眼,最好的结果是做桓长元的外室,不过桓长元师长管束严厉,那么做个门下管事也是不错的结果,宰相门人七品官,茂宗核心弟子的门人,便是凡人,在恩宗、平宗乃至散修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
天舟才靠岸不久,阮慈便得了这一番机缘,众伙计心思都浮动起来,有了闲空全都往外跑,老掌柜也不禁着他们。阮慈没这个闲空,她要陪客——鲁长老来坛城不止和老掌柜一家谈生意,他把桓长元带在身边看得很紧,董双成却不耐烦听生意经,常来找阮慈陪伴,想从她手上学到杀人剑。
“杀人剑又不是剑法,是杀人法,剑也好,刀也好,只是生死之间杀伤敌人的手段。”阮慈被她缠得无奈,说书能力得到极大进步,瞎话张口就来,“双成前辈要学的恰恰是无法学到的东西,生死之间刻不容缓的恐怖,怎么是学得来的?”
“唉,但我就是想要学到呀。”双成也是无奈,吹了一下鬓发,嘟嘴道,“你的剑法也练了许多给我瞧了,没有我比不上的,我输你只输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比剑招你输给我,真要打,我一定再输给你。”
其实,两人修为不同,如果阮慈不动用玉璧和东华剑,生死相搏一定是董双成活下来,董双成所说的比试,都是她将自己的修为压低到炼气期,双方再来比较,她也不怕承认自己输给凡人,更没什么门户之见,虽然两人身份判若云泥,但依旧和阮慈平辈论交,“我也刚筑基没几年,师父说,凡间高手和炼气期修士其实相差无几,若是几年前相见,便是我不压制修为,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她不怕输,只怕两次比试之间没有改变,双成拉着阮慈的手,在街上一蹦一跳地走着,一边计量道,“其实生死一线的事,我也经历过的,我们太白剑宗的弟子,拜师哪个不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但终究和生死斗战不太一样,宗内同门较量,也没有非生即死的味道,将来等我到那十大绝地中走上一遭,若是侥幸未死,练成一身胆量,再来和你的杀人剑比一比。”
她脸儿圆圆,手儿肉肉,瞧着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幼女,和阮慈这样的少女比都要显小,谈笑间却将生死看得这般清淡,阮慈心下暗自诧异,笑道,“十大绝地是什么?再说,前辈也别老想着和我比了,等你下次来坛城,没准我寿限已到,早就化成一抔黄土啦。”她现在最怕董双成又要和她比剑,上次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可不想又来一次。
“十大绝地是南株洲的十处洞天遗址,全是洞天修士的内景天地所化,说是绝地,其实是因为那里头自成天地,时不时还有无法解释的诡异天候,而且又没有各家宗门的势力在,一旦进去,除非自己走出来,否则不能和外界传讯。那里头是没有规矩的,”董双成道,“很多盛宗弟子从来不去这样的地方,他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谁敢轻易杀了他们?在里头可就不一样了,死在绝地里,老师亲友都不知道是谁杀的。”
阮慈心想,董双成若是进去了,说不定也不能活着出来,不过鲁长老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刚这样想,董双成便说道,“我们太白剑宗就不一样了,太白剑宗的弟子若是想要长长久久地做内门弟子,结丹之前都要去一次十大绝地,待上一个月,再带一件东西出来。所以我们门人不算太多——我拜师之前认识的好朋友,到现在十个里也剩不下一个,有好些在拜师时便死了。”
她语气平平淡淡,阮慈听了却有几分悚然,“听前辈这么一说,好像剑宗要比十大绝地更可怕。”
“想要求得仙缘,哪能没有代价呢?”董双成幽然道,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可惜不能告诉你拜师都经过了几重考验,这种事是不能外传的,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办法——要我看,若不是我们拜师第一关就是考察能不能感应道韵,你倒是一定可以过关,做我们的师妹,不用和现在一样,只能做长元师兄的门人。”
阮慈不置可否,道,“我现在只是个伙计,前辈还请慎言。”
她不曾正面答应过桓长元,不过人人都不觉得她会拒绝,董双成挽着她的胳膊,笑道,“可惜了,长元师兄说你身上藏了他的机缘,那我倒不便出面了,不然的话,他不能收,我收了你做我的门人岂不是正好?我也一样,一见到你就心生亲近,偏偏被长元师兄先说出口,我要是收你,他以为我要抢他的机缘,那我这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阮慈笑道,“小人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前辈的喜爱?再说,你们是同门师兄妹,何至于此呢?”
董双成伸了伸舌头,说了声,“仙门里的事,你不懂的。”说着,便要阮慈带她去酒楼吃喝,又问坛城有什么特产。
阮慈虽然还以前辈称呼董双成,但其实心里对她颇是喜欢,董双成要比她大了许多,修行二十多年筑基,今年四十多岁了,只瞧着如幼女一般,不过她拜师之后,从未下得山门,照她所说,在山上一心修炼,往往成年累月的闭关,于世事毫无所知,入得坛城来,什么都没有见过,比阮慈刚出宋城还没有见识,在街面上逛了几天,买了不少坛城特产,都是些哄人的小玩意儿,有小机关人、各色凡间钟表,还有些好玩多于好用的小灵器。阮慈带她进了酒楼,董双成看了什么都想点,阮慈止住了她,向伙计道,“小哥,拿本菜谱来,不然我怕我们小姐付不出账来。”
双成嗔道,“我都说了,昨日是一时疏忽,忘记带百宝囊出来,今日肯定是带足了灵钱的。”
话虽如此,但剑宗对弟子的管教显然甚是严厉,平日里月奉有限,双成看了菜谱,脸色微变,强撑着翻了几页,借着菜谱遮掩给阮慈打眼色,阮慈忍笑悄声道,“是不是带错了百宝囊?要不……回客栈去取?”
她声音虽小,但在座客人多数都有修行在身,怎么听不明白?邻座几个修士脸上都浮出笑意,也有几人瞧不过眼,讥刺道,“上酒楼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姑娘不懂事,你这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劝着,成何体统。”
双成脸上挂不住,拍桌怒道,“喂!你说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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