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襄茁夭折的消息只在春慵宫引起一番哗然,过后也就风平浪静了——连这位小皇子的后事,都是袁太后亲自过问的,压根没要云风篁操心。</p>
至于云风篁假惺惺提出来的去斛珠宫看望袁楝娘,也被袁太后拒绝了,说是怕她去了跟着伤心,在皇后抱病的情况下,六宫离不开云风篁的主持,让她还是回自己宫里去罢。</p>
云风篁当然乐得甩开手,派人给斛珠宫送了点儿东西作为吊唁也就了事。</p>
魏横烟悄悄儿给她说:“看太后娘娘今儿个的脸色,应该不会想着将妹妹宫里那宫嫔要去给悦修媛了。”</p>
毕竟,这边才报了妊娠之喜,那边就来了殇子噩耗——要是怡嘉宫那宫嫔顺利生下皇嗣,以后袁氏姑侄怕不每次看到听到了,都要想起公襄茁?</p>
这也忒闹心了。</p>
这要是还能将人养去斛珠宫,云风篁是不相信的。</p>
反正袁楝娘肯定做不到,不然也不会把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p>
“这不是正好么?”云风篁所以微笑道,“你这两日对那宫嫔好一点,日后要是太后娘娘平复了心情之后想起来,你说你舍不得,也能服众不是?”</p>
魏横烟笑着点头,又陪她说了会儿宫里头的家长里短,这才告退而去。</p>
她走之后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来的这么巧,云风篁顿时就很警惕——她自然不知道淳嘉的做贼心虚,只是刚刚给袁太后报喜那么不巧,不免担心这皇帝也知道了消息,这是心疼太后,跑过来兴师问罪,怪她跟魏横烟没眼色。</p>
什么时候不好给太后说宫嫔有孕的消息,偏赶着大皇子夭折的时候,这不是存心给袁太后添堵么?</p>
这么想着,云风篁迎了他入内坐下,率先悲戚道:“陛下,妾身得跟您请罪:妾身也没想到,大皇子他……只是这回斛珠宫的事情,闹得太后娘娘跟陛下都十分伤心难过,妾身想着,没准太后娘娘听到怡嘉宫陈才人有喜的消息,会高兴些……这会儿太后娘娘连斛珠宫都不要妾身去了,妾身……”</p>
开始抹眼泪,更咽,伤心又难过的样子。</p>
淳嘉看得好笑,却不急着将话题扯到戚九麓身上了,端起茶水呷了口,淡淡“嗯”了声,不置可否。</p>
“他到底怎么想的啊?”云风篁没得到明确的回应,就很纠结,一边潸然泪下一边暗忖,“这是怪不怪本宫的?倒是说一声啊!弄得本宫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儿,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的好?”</p>
又寻思如今宫里的妃子们,新人封妃的也就自己、魏横烟、云卿缦以及薛笑歌四个,就算有着袁太后跟淳嘉的帮忙,能够站出来跟纪氏打擂台的,除了她也没其他人了。</p>
嗯,云卿缦那边倒是需要警惕些。</p>
毕竟一来是翼国公的亲生女儿,翼国公那么个亲爹,在皇帝跟前,可是非常给女儿加分的;二来云卿缦以前瞧着是个没什么城府的温驯的庶女,可淑妃去后,留下来的“遗产”,大概率会投靠她麾下,尤其她这会儿还被分出去封了个顺婕妤。</p>
人总是会变的,云卿缦以前没表现出来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跟气度,如今做了一宫之主,有身孕,有姐姐留下来的帮手……这要是袁太后这回当真迁怒的厉害,撺掇淳嘉下了她这真妃,改为抬举云卿缦,还真不好说。</p>
如此想着,云风篁就很有危机感,偷瞥淳嘉,见他慢条斯理的喝茶,不辨喜怒,心念转了转,就挨挨蹭蹭的凑到他身边,见他没有厌烦的意思,索性腻到他怀里,更咽问:“陛下不要怪妾身了吧?好不好?”</p>
淳嘉本来就不在乎这事儿,毕竟大皇子的夭折是出生那会儿他就有预料的,袁太后那么重视这孩子,早晚要为其伤心一遭。而怡嘉宫的宫人这会儿传出孕讯……今年新人进的多,淳嘉都不太记得那陈才人长什么样了。</p>
他心里对于子嗣的态度既是无所谓,此刻听着也没什么想法,这些后妃能生则生,生下来反正也养得起。</p>
这会儿见喜欢的妃子梨花带雨的样子,正要应一个“好”字,结果就注意到云风篁偷偷将眼泪鼻涕擦在他衣袍上。</p>
淳嘉:“……”</p>
他二话不说将云风篁一把推开,怒斥,“混账!你明知道母后这两日还没好全,又正为斛珠宫担着心,还要赶着这会儿去跟母后道喜,这不是存心叫母后心里千回百转是什么?!”</p>
见云风篁哭的更加娇弱凄楚了,皇帝铁石心肠的喝道,“你还有脸哭!”</p>
“……”云风篁心里破口大骂,这混账天子果然心里只有袁太后一个!</p>
三宫六院在他心目中加起来都不如袁太后一根手指!</p>
他干嘛还要娶妻纳妃!</p>
跟袁太后过一辈子算了!</p>
袁太后到底什么命啊,自己不能生,竟赶上这么个好儿子!</p>
她也好希望绚晴宫的宫嫔给她生个这样的养子好不好!</p>
正抓狂着,索性淳嘉呵斥了一番,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这次且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看朕怎么收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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