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那天,『乱』臣贼子夏茂安及其党羽被一同拉到菜市口,游街之后就地问斩。据说游街之时,早已恨极了的百姓们围堵在道路两旁,将准备好的菜叶子臭鸡蛋纷纷扔向囚车里,以解多年来被夏家糟践的心头只恨。
正月二十一,远在城外的一个农庄里。
夏太后在庄里安心的养胎好几个月,有情郎在身边陪着,她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甚至都想起不来去和自己的兄长和儿子联络,快活的仿佛无忧无虑的少女,眼看就要临盆,尽管她早已不是合适的生育年纪,但能为情郎生下孩子,她也只有满心欢喜。
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阵痛,羊水流了一床,这是生产的前兆。
早就待命的郎中拎着箱子和产婆急急忙忙的冲进屋内,而玉笙公子则端坐在屋外的石卓旁,自顾自的饮茶,听着屋里传来的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叫声,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漠的不像是里头那是为自己生儿育女创鬼门关的女人。
太阳从东方升起,一路直到正晌午,可里头的动静还是很大,女人的痛苦叫喊生还是不肯停歇,他甚至还能听到她不停地叫着“笙郎”,仿佛那是她此刻的救赎。
玉笙仍然慢条斯理的喝茶,恍若未闻。
直到下午,屋内才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玉笙抬头看了看,枝头上的积雪不知何时化了大半,地上滴滴答答的淌水,郎中一身血从屋内出来,走到他身边低声报信:“公子……生了。”
“嗯。”玉笙点头,甚至没有问是男是女,“下去吧。”
郎中不敢多问,拎着箱子疾步离开。
玉笙在外头又坐了一会儿,而后才起身走进屋子里,掀开帘子时他看到床上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的女人正疲惫的酣睡,嘴角干裂眼底淤青,看样子是累及了。
而她身旁不远的摇篮里,睡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裹着红『色』的襁褓。
玉笙站在摇篮前只是看了一眼,便让身旁伺候的『乳』母抱走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太后醒来时,屋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她轻咳了一声,软软的唤了一声:“笙郎。”
透过薄纱床帐,她依稀能看到自己的情郎正背着她坐在桌前,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她的心里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她的兄长和儿子都惨死了,从梦中惊醒后她仍然有些害怕。
“笙郎?”
见那人没有动静,太后又喊了一声,心头有些疑『惑』。
玉笙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地侧身过来。
晌午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撒了进来,玉笙就在阳光背阴处坐着,手里好像还在擦拭着什么东西,借着反光,太后才看清那好像是一把长剑。
不知为什么,明明就是很温馨的场景,可她心里却莫名的『毛』骨悚然,“笙郎,你在做什么?”
“我们的孩儿呢?”
玉笙慢悠悠的用帕子把剑刃擦拭的干干净净,而后把剑放到桌上,这才回道:“你想见吗?我让人抱来。”
不一会儿,『奶』娘果真抱着孩子进来了。太后欣喜的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了一会儿才笑道:“是个男孩呢,笙郎有后了。”
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就仿佛一个普通的『妇』人,为了夫君有后而欣喜,完全不似当初那个嚣张跋扈心思歹毒的太后。
玉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良久没有出声,安静的可怕。
太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抬头去看他。
她的笙郎背对着日光站在她面前,面上神情莫测看不清,可她却心底生寒,总觉得他此刻像是一个刽子手可怕。
而下一秒,玉笙终于抬手,在那婴孩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似是叹息一般:“是个可爱的孩子。”
太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他又说了下去。
“可惜,却是个孽|种。”
太后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再下一刻,玉笙从她怀中接过影二,转瞬间就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塌下的石砖上。
刚才还咿呀的婴孩,一下子就没了声息。
玉笙满目通红,仿佛地狱出来的野鬼。
太后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被亲生父亲摔死,忽然撕心裂肺的痛叫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失去孩子的母亲,几乎陷入癫狂之中。
她甚至不顾自己刚生完孩子体虚,从床上爬下来,抱着襁褓嘶喊,披头散发浑身发抖。
玉笙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半分悔恨。
“疼吗?”
“那就对了。”
“当初,你灭了我赵家七十八口人命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玉笙抬起头来,嘴角的笑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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