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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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虽然是新买的, 但是闻时学起来很快,除了打电话发消息,最先学会的就是用地图。

他坐在后座, 在app里输了三个地点看了一下,发现谢问办事的桃花涧刚巧夹在小李庄和板浦之间。

他以为老『毛』会顺理成章在桃花涧停一下,结果车子放缓速度的时候, 他抬头一看,看到了板浦的路牌。

“诶?老『毛』叔,你……是不是走过了啊?”夏樵问。

很显然,盯着地图的不止闻时一个。只是闻时没吭声, 而小樵是个二百五。

老『毛』嗓子里仿佛卡了鸡『毛』, 清了好几下含糊地说:“没有啊, 哪里走过了?这不是刚进板浦么?”

小樵纳闷地说:“桃花涧呢?谢老板不是要去办事么?”

办个屁的事, 也就忽悠忽悠傻子。

老『毛』在心里说。

然后谢问朝他瞥了一眼。

很不巧,作为一个联系非常深的傀, 他就算在心里说说都很有可能被谢问听到。于是老『毛』正襟危坐,忽然对前方路况有了十二分的兴趣,盯得特别专注。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夏樵再次感觉到了氛围的微妙。他忽然有点后悔问那个问题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

谢问借着后视镜扫过他, 跟闻时隔着镜面对视了片刻, 这才开口打破安静:“先来这边也一样,我不急。”

这话细想一下实在很扯,因为闻时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只是奇怪沈家那些人的笼里为什么会有他灵相的碎片, 所以来看看。

其实就算不看,他也隐约有些预感……

“哦哦哦。”夏樵得到了回答,根本不想深究,连忙顺着台阶往下滚。结果滚到一半就被另一件事引走了注意力。

“老『毛』叔……”夏樵倾身扒着驾驶座,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干什么?”老『毛』看路依然看得很专注,反正就是不看老板。

“你开车……不调后视镜的么?”夏樵指着那面能照见谢问眼睛的镜子,说:“后视镜对着副驾驶,真的没问题吗???”

“噢,忘了。”老『毛』仿佛刚想起来,伸手去拨了一下后视镜。

“……”

他是很淡定,但夏樵魂去了一半。

他趴在座椅后,感觉这一车人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但他很快又发现,除了他以外,这车好像根本没人在害怕。

当然不会害怕,金翅大鹏控制车别说不用后视镜了,甚至可以解放手脚。要控个车都能出事,老『毛』大概就不活了。

可惜,整车人只有夏樵不知道。

于是他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因为过度紧张而晕车了。下车的时候人是白的、腿是软的,魂是飘的。

闻时扶了他一把,谢问也建议说:“你还走得动吗?要不就在车里呆着吧。”

夏樵连忙摇手,心说再呆真要吐了。

唯有老『毛』同理心不如人,憋了半天憋了一句:“我还是第一见到会晕车的傀。”

夏樵虚弱地问闻时:“真的没有吗?”

闻时迟疑了一下,夏樵就喃喃道:“好的哥你不用憋借口了,我知道了。”

闻时:“……”

他表情冷淡里带着一丝郁闷和懵『逼』,谢问看笑了,然后颇有兴致地给小傀解释了一下:“常人像你这样的反应,一般有两种原因。一是真的晕车,二是因为某些原因,灵相忽然不太稳。”

“真晕车确实没有。”谢问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应该也不是。”

“那我是第二种,灵相不稳???”夏樵心说这还不如会晕车呢,起码命在。

谢问又开了口:“人灵相不稳会难受、容易生病、容易被蛊『惑』、附身。但是傀如果灵相不稳,表现出来就是忽生忽死。”

所谓灵相不稳,就是灵相在躯壳内动『荡』,契合得不太好,太轻飘了,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

傀在灵相离体的瞬间,更接近于木偶,灵相回到体内又更接近于人。短时间内来回跳,就会有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状态。

夏樵更『迷』茫了,他好像哪边都不是。

闻时不太放心,索『性』闭了眼凝神看向他,终于找到了原因——夏樵的灵相现在确实是不稳的状态,但并非在躯壳内外摇摆,而是灵相内部。

毕竟沈桥曾经给夏樵渡过灵,这就相当于夏樵身体里有两种灵相——沈桥强渡的,以及原来的。偶尔状态不好,确实会相互冲突不太稳当。

这种其实反应不会很大,但夏小樵可能太娇弱,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明显。

闻时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夏樵终于放了心,连带着晕眩、恶心的状态也稍稍好了一些……

就是更愧疚了,垂头耷脑地觉得自己很废物。

***

李先生给过一个旧地址,他们根据地形估量了一下,找到了大致的地方。

但正如李先生自己所见,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这一带早已变了好几轮,沈家那栋回字形的洋房也早已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中学。

时值下课,学校里人声不断。校门外街道上的小吃店也红红火火,骑着小电驴的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半点也看不出来一个世纪前这里存在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沈家洋楼被大火烧过,能留下的东西实在有限。

不过既然三米店那个密室能弄到沈家旧物,就说明还有存在的痕迹。

好在附近的人热情爱聊,杂七杂八的传闻也听得不少。见夏樵一直蔫蔫的,闻时便推了他去当探子,

在迅速获得信任方面,夏樵可能有天赋。没多久,小探子就带回了消息:“他们说沈家虽然没了,但当年挺风光的,有座祖坟山,还雇了专门看坟的人。”

闻时:“看坟的?”

夏樵点头:“对,据说还住那山附近呢,好像开了家土菜馆还是什么。”

开店的和开店的仿佛都在一个圈,他们很快要到了土菜馆的名字,顺着地图找到了地方。

老板是一对三十刚出头的夫妻,生得敦厚。刚巧店里清闲,他们便跟众人聊了起来。

听到他们打听沈家,老板问道:“所以你们来这边是……”

闻时离老板最近,被问了个正着。偏偏他不会编话,真正的原因又不方便说,只能硬邦邦地憋了个理由:“有事。”

真是……好敷衍的理由。

谢问先是不开口,等他憋。憋完才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我们是想建个纪念祠堂,顺带修订一下完整的家谱,听说这边还有一支,所以来问问情况。”

闻时:“……”

他朝谢问看了一眼,目光清晰地传达着几个字:你想好了不早说?

谢问脸都没偏,装没看见,却笑了一下。

老板“哦哦”两声,说:“懂的懂的,前两年我家还有人找来过,也是想建祠堂。所以你们是北方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猜,但几个人都点了头,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认了再说。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老板说,沈家本身并不是板浦这边的人,只是早年板浦算这一带的要地,有些海贸往来,又不会太过眨眼。沈家便在这定居了小几代,他们最早是从北方过来的。

“我太爷爷是给沈家看山的。”老板掰着指头,“往上三代都是,基本上沈家过来包了山,我家就住在山脚下了。虽然现在没什么看山的说法了,我们也自己开了店。但是逢到清明、七月半或者过年,还是会上山给他们打理一下。”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感慨道:“沈家惨啊,命不好。几乎断门绝后了,当初那个洋楼烧了之后,就是我太爷爷捡的骨,『操』办的白事。说起来吓人,有些烧成一团,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老板讲着他太爷爷传下来的故事,却发现闻时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吓人上。

“你说几乎?”闻时问道。

“对啊。”老板愣了一下,说:“那个小公子不是没碰上火么?据说当时是当地一个慈善会还是什么,想请沈家当家的先生夫人过去,但夫妻俩不是不在么,所以小公子跑了一趟,结果回来就看到家被烧了,一屋子的人一个没剩。据说他当时就昏过去了,后来病了一场,精神不太好,就转去天津了。”

闻时:“你确定是天津?”

老板点头说:“对啊,那时候都说他爹妈在那边,他病成那个样子,总不能孤零零在这呆着,就转过去了。”

老板说着,手背敲着手心说:“不过听我太爷爷说,那时候北方也『乱』过一阵子,他爹妈刚好在那之前出了事,都不在了。”

“后来呢?”闻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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