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婆媳大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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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比祭牙的暴跳如雷,公孙子都则是平静的坐在席上,目光专注的凝望着手中的文书,那卷文书被公孙子都这么一看,仿佛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祭牙站在幕府之内,跳着脚冷笑:“你甚么意思?诚心与我过不去,是也不是?营中那么多空营帐,我好歹也是个少庶子,你凭什么叫我和几个犬人共宿一间营帐?!”

祁律一听,恍然便明白了,怪不得祭牙会无端端对着比自己大好几级官阶的公孙子都发飙,原祭牙刚才去了自己下榻的营帐,进去一看,并不是单人营帐。不止如此,大行人有令,竟让他与一些犬人共宿一间营帐。

要知道犬人可是小吏,祭牙在老郑城里怎么也算是一霸,靠着拼叔,那也是风流人物,什么时候受过如此怠慢委屈。

“哼。”哪知道公孙子都听到这里,轻笑了一声,笑声不是很真切,仿佛是冷笑和嘲讽。

祭牙一听,脸色登时臊红,似乎知道他的笑声是什么意思,梗着脖子说:“少庶子怎的了?旁的少庶子都有自己的营帐,凭什么只我一个没有?”

他说着,立刻把祁律也捎了进来,说:“祁律,你说,你是不是也有自个儿的营帐?”

祁律被祭牙拉进了战火圈子,明智的没有说话,祁律是个聪明人,虽他平日里不喜欢交际,但不代表他是个不会看脸色之人,连祭牙都说了,是公孙子都故意难为他,祁律能看不出来?

公孙子都是这次的大行人,也就是队伍的总统令,祁律没必要得罪他,因此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而且他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公孙子都这么针对祭牙,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如今这个时候,要问郑国里谁最位高权重,三岁的小娃娃都不会给你第二个答案,必然要回一句,自是祭相!

公孙子都未来的“仇人”颍考叔,如今都没有祭仲混的风生水起,所以祭仲代表的便是郑国的卿族执政党。而公孙子都,不必说了,他是郑伯寤生的弟弟,代表的是郑国公族执政党。

众所周知,郑国历来都是公族执政,在春秋早期,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如今还是个三岁的奶娃娃,齐桓公没有称霸春秋的时候,郑伯寤生就是如今的第一霸主,但他并没有列入春秋五霸之内,原因很简单,因为郑国之中没有太多的能人异士,郑伯一死,郑国霸业毁于一旦,群起攻之任人欺凌,足见郑国之内其实没有太多有能力的卿族,一直都维持着公族执政的传统。

但祭仲一出现,郑国突然翻天覆地!

郑伯寤生无条件宠信祭仲,将祭仲比作自己的左右手,荣华富贵,宠信信任,没有不给予祭仲的。对外,他便代表了郑伯的口舌,他的话便是郑国国君的话。的确,在祭仲作为国相的这些年间,郑国治理的井井有条,郑伯寤生的霸主地位,被祭仲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太子林的大父,先周天子也要看郑国的脸色。

然……

好端端的公族执政传统,郑国公族的参天大树,被祭仲这个小吏出身的匹夫瞬间撼倒,且祭仲的很多思维过于大刀阔斧,霸道急功,也威胁到了郑国公族的地位,让每一个郑国公族岌岌可危,在公族的眼中,说句难听的话儿,祭仲就跟一个男狐狸精没甚么区别。

在祭仲出现之前,公孙子都是郑伯寤生的左右手,因为公孙子都形容俊美,武艺出众,而且谋略惊人,郑伯寤生十分器重自己这个族弟,每一个老郑人都以为,公孙子都会被拜为郑国卿士,将公族发扬光大。

这天大的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不是公孙子都说和解就能和解的,因为这已经演变成了郑国的内战。不死、不休!

唉……祁律心里叹口气,这公族、卿族之争,就跟婆媳大战一样,说白了,都是一家子人,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都觉着自个儿好委屈,到底谁有错,恐怕拉扯上三天三夜也分辨不出来,正应了那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国呢?

因着这些,祁律看的太透彻不过,所以才不想掺合他们“打架”,以免殃及池鱼,引火烧身。

公孙子都“啪!”一声,终于将竹简撂在案上,他轻轻一撂,举手投足之中却全是威严之气,吓得方才还底气十足的祭牙突然缩了缩脖颈,好像撒了气儿的皮球。

公孙子都眯眼,修长手指曲起,“叩叩”敲了敲青铜案几,说:“我不防给你一句实话,这里是大行队伍,子都不才,乃是君兄亲封的大行人,便是与你一个区区的少庶子过不去,谁敢多说一句不是?”

“你……你……”祭牙气的手直抖,说:“你承认便好!别以为你长得好看一点儿……啊呸!别以为你官阶比我头等大,就能这般欺负人?!”

公孙子都笑了,这回是真的笑,很无所谓的展了展黑色的袖袍,双手展开扶在案上,说:“我待要欺负你,你能如何?跑回老郑城,哭着向你叔父告状?祭家的人,也便这点子本事了。”

“你……你……你……”祭小君子抖着手,一连三个“你”,气的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祁律一看,完了,这祭小君子,无论是官阶头等,还是口才能力,都不如公孙子都,被压制得死死的,完全是挨欺负的主儿。

公孙子都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说:“你不服气,好,子都这里刚好有一斗下贱的菽豆。”

菽是最古老的主食之一,其实就是大豆。在古代菽很普及,当时的大豆一般都是做菽饭,但是因为菽不易熟烂,做成豆饭吃起来滋味不好,所以被贵族视为“下九流”的食物,平头老百姓才吃菽,如今正在行军,菽容易保存,自然要带上许多。

公孙子都修长的手指指着一旁的菽豆,祁律一听便明白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公孙子都是将菽豆比喻成祭仲这一类的卿族,祭仲出身卑微,一个管理边疆树木封土的小吏,不正像这“下贱”的菽豆么?

公孙子都挑唇一笑,十分笃定的说:“菽豆出身低贱,滋味儿平平鄙陋,难登大雅之堂,倘或祭庶子能点豆成金,让菽豆变得金贵,上得台面太室,子都便心服、口服,不仅如此,还许你一个人情……倘或不能,劳烦祭庶子,还有祭氏之人,往后里见到子都,避、道、而、行……祭庶子,敢赌不敢?”

祁律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面儿默默的啧了啧舌,心中想着:打架就打架,做什么平白无故骂大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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