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听后立刻抬起头, 皱眉拒绝道:“不行!昨晚你已经看到了,我发病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若我哪天真的彻底疯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沈心认真看着他:“可再怎么样, 你也不会伤害我, 伤害糖糖。”
赵鸾唇线绷成一条直线,他道:“我不知道。”
沈心忽而笑了,说:“我知道。”
很多年后,赵鸾都清楚的记得沈心的这个笑容,在他给予过太多的算计与伤害之后,在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噩梦和疯狂之后。
他终于幸运的等来了他的光和救赎。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沈心便也安心带着沈乐星留在了宫里。
倒是沈和光收到女儿的告知信件后,安抚好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妻子, 亲自去了一趟书房暗室, 又命人取出开国皇帝赏赐给沈家先祖的紫蟒袍,即刻进宫面圣。
沈侯爷候在养心殿内, 攥着袖中的盒子,心里掂量着过会儿要如何和皇帝提出交易,却不想等了半晌,没等到皇帝,倒等来了蹦蹦跳跳的乖孙儿。
他有些惊异地看了眼跟在沈乐星身后, 连呼“祖宗欸, 您可慢着点别摔了”的大内总管张进忠, 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外孙,问:“糖糖,你怎么在这儿?”
“娘亲在这里照顾爹爹嘛!”沈乐星说完,猛地捂住嘴, 偷偷向后看了看,没看到沈心才抱住沈和光的脖子,小声和他打商量:“外祖父别告诉娘亲呀,她不让我叫赵七叔爹爹的。”
沈和光眉梢轻轻一挑,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张进忠在宫中浸淫多年,能混到大内总管的位置,那双眼招子多利呀?一见着沈和光那身紫蟒袍,便晓得这位国丈是来者不善,想必是昨儿误会了,赶紧客客气气地请安:“侯爷久候了,贵妃娘娘稍后就到。”
沈和光心道他是来见皇帝,怎么接见的倒是自己女儿?再说这养心殿议事之地,后妃竟不用避讳?
张进忠哪能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低头摸着自己臂上的拂尘心道:只要能治好皇上,贵妃能时刻相伴左右才好呢!哪里还管的上这些。
沈心赶到的时候,沈乐星正撒着娇要带沈和光去看锦鲤。
她走过去捏捏儿子软嘟嘟的脸,道:“别在这儿撒娇卖乖了,晚点儿再去看,娘现在有事情要和外祖父说,墨画姨姨给你带了糕点过来,你自个儿吃点儿去。”
说着,便让张进忠将他带出去了。
殿内很快便只剩父女二人,沈心走过去挽着沈和光,娇娇道:“我都要后悔了,这也太累了,我是来协助治病的,又不是来做牛做马的。哄着赵鸾喝药不说,还得帮他整理奏折,也不知那些官员们怎么那么爱请安,批的我手都酸了……”
沈和光听了她的话,立刻紧张地四下张望。
沈心挽着他在椅子里坐下,道:“放心,这殿里没人,不然传出去,我得成魅惑君主的祸国妖妃了。”
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不对,我现在这张脸也妖不起来,还是说我们沈家架空皇权比较靠谱。”
“咱们沈家世代忠良,别乱说话!”沈和光瞪她一眼,低声问道:“皇上他的情况这么不好?都要你来帮着批折子了?”
沈心:“暂时还好,只是多休息有利于身上伤口的愈合,我给他先筛掉请安那些言之无物的,多少能节省点时间。”
沈心并没有说太详细,沈和光也只以为赵鸾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外伤,看女儿在养心殿来去自如、就跟在自家院子里似的,他摸了摸袖中没用上的锦盒,放宽心回府给妻子报平安去了。
杨元良给出的治疗方案,颇有些现代心理治疗中“脱敏疗法”的意思。他建议沈心一步步引领赵鸾打碎这几年在承乾宫形成的惯性,无论是实物还是习惯,要让他明确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头一个被移走的,便是早就没了果实的两棵荔枝树。
赵鸾对于承乾宫里要发生变化,表现出了很大的抗拒,即便沈心特地选在他神智清楚的时候命人将花盆移走,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吓得小太监双股瑟瑟,不敢动弹。
沈心没好气道:“荔枝本就不适合北方栽种,种在这里几年你见它们结过一次果没?光长叶子不结果,难道我留它们下来观赏啊?早八百年让人抬走了,占地儿。”
赵鸾眉目有所松动,沈心眼珠一转,道:“你要是觉得我会留下它们,那只能证明你对我不够了解。”
赵鸾:“……搬走搬走。”
他冲人摆摆手,转身眼不见为净。
沈心见他袖中的手不停地抖,喊了声在番茄地里抓小虫的沈乐星,道:“别自己一个人玩,叫上你赵七叔一起,省得他因为两棵没用的荔枝树要哭鼻子。”
沈乐星“哎呀”一声,颇有些嫌弃地看向赵鸾,道:“男子汉都不哭哭的哦!”
赵鸾:“…………”
因为这个四年来的第一个小小变动,赵鸾一整天都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里,晚上不出意外地发了病。
为了防止他再度自残,沈心陪着他熬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日清晨恢复……如此往复了三日,赵鸾才彻底接受了荔枝树被移走的事实。
沈心嗓子本就被烟呛坏过,这三天夜里又总在不停地和躁郁不安的赵鸾说话,以示安抚。等第一小阶段治疗完,她几乎完全失声,嗓子发炎连带着整个人发热,病了一周才勉强好起来。
赵鸾气得当场叫停了治疗,被沈心赶回养心殿待了一整日,直到晚上才又自己灰溜溜地回到承乾宫,宵夜都没用上一口,只得了沈乐星两块偷摸藏起来的糕点。
但在这之后,赵鸾每次发病前都会让张进忠提前将他绑起来,如此一来,沈心也能稍微放松点心神,不用时刻盯守。
赵鸾自身本就有些武艺,所以绑缚用具不仅要结识,还得绑得很紧,发病时整晚整晚的折腾,必然会造成一些淤伤和挫伤。
沈心知道这人固执,也没拒绝,只是让人用软和的毛制了护具。这样下回再绑,赵鸾手脚上青紫交加的情况便好了许多。
等承乾宫里的物件被沈心换了大半的时候,秋天早已过去,眼见便要过年,赵鸾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接近半个月没有犯病过。
这日,沈心看着赵鸾喝完药,坐在罗汉床上和沈乐星玩九连环,道:“杨元良说你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我打算这两日带糖糖回府。”
赵鸾闻言手一抖,药碗差点从桌上摔下去。
这段日子虽说是在治病,但媳妇儿孩子在侧,他过得太舒坦,几乎都忘了当初沈心只是答应留到他痊愈。
“这么快?”赵鸾指腹在碗沿上摩挲着,心里不由自主地琢磨现在再装病的可能性。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很快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不说杨元良每日都要送脉案去沈心那儿,病情想瞒也瞒不住。再者他曾经本就给过对方太多的算计与欺骗,如今早已不想再重蹈覆辙。
沈心头都没抬,道:“还快啊?这都快过年了,我嫂子都快生了,我哥早一个月前就开始催我回去。”
赵鸾听了不由嘀咕:“他又没少进宫来,前两日还给糖糖送来个小木马,这么急做什么……”
沈心没听清他说什么,掀眸看过去,“嗯?”
赵鸾立即轻咳一声,转而道:“我是说明日腊月二十六,歇朝了,这宫里现在又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不知我送你和糖糖回侯府,会不会冒昧打搅?”
赵鸾的妃子本就不多,后来清理朝堂连坐了几位,剩下的前不久也想法子,辅以重金全部送了出去。若朝廷百官知道这宫里如今实际上只剩下一位“生死不知”的贵妃,恐怕早该联名上书,恳请皇上选妃了。
沈心眉梢轻轻一挑,还没开口,便听到沈乐星兴奋地拍手嚷起来:“哇!赵七爹爹跟我们一起过年吗?太好了!我想给赵七爹爹看去年舅舅送我的老虎灯,好好看的!”
因为沈心一直没松口,沈乐星也不敢直接叫爹,但心底里又对赵鸾喜欢的紧,最后自个儿取了这么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称谓。
虽然“赵七爹爹”听上去就跟还有其他爹似的,但总比“叔”好呀,所以赵鸾半分迟疑也无,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个新称呼。
这会儿听到沈乐星的话,他立刻满心安慰地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允诺道:“今年爹爹送你一个更大更精致的!”
沈心看了眼因为占了句口头便宜而沾沾自喜的赵鸾,泼冷水道:“这大过年的,贸然上门恐怕是会有点打扰。”
赵鸾唇边笑意顿时消散不少,他正想再努力争取一下,便听沈心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你提前让人去问问我爹呗,看他愿不愿意接待你。”
沈和光怎么可能拒绝接待皇帝?这就是松口的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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