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三章合一)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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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夜风吹得冷了,她环住胳膊的手抖了抖,远远望去竟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取暖。好在她也没有外外面待很久,提着重了不少的裙子,慢慢回了屋。

这一夜,老头没有回来,那少女的房门也没有再打开。

可是,第二天空空如也的水缸却装了满满一缸水。少女用葫芦制成的水瓢舀起半瓢水,又慢慢倒回缸里,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看来昨夜有位好心人在呀。

有了昨夜的水缸之事,再碰到无相,少女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她熟稔地上前拉住他衣袖,眉眼弯弯地问:“昨夜的人是你吗?”

无相一头雾水地看她,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佛祖说的!”少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信他会违背自己的信仰。

果然,无相收起了脸上的迷惑,叹气地点点头,承认道:“是贫僧。”

少女先是得意地一笑,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气恼道:“好呀,你昨天根本不相信我说的!”否则就不会夜里还来探视。

女人的脾气就像盛夏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根本摸不透。无相苦恼地跟在少女身后,不知该跟她从何解释起。

江湖上却有擅离魂之术的人,他疑心对方就是中了此术。

大约是昨夜那缸水起了作用,少女还未走出一条街就停下了,转身问他:“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不是那个人?”

见他没回答,少女接着道:“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这世上,多的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无相叹了口气,抬头直直看进她眼里,问:“那你能告诉我,一个更夫女儿的手为何会生得如此细嫩。若是你那爹疼你也就罢了,可他那个样子,怎么会好好待你。”

听他这样一说,少女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手。确实光滑细嫩,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难道不是所有人的手都如此?

无相伸出自己的手,他从小在少林寺长大,要自己做活还要练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摊开,就可以看到掌心厚厚的茧子。

少女摸了摸他的手心,又摸摸自己的,无措地抬头看他,“为什么会这样?”

连手上的茧子都没见过的人,又怎会是普通百姓的儿女。此时此刻,无相已确定,她就算不是阮如苏,也一定不是更夫之女。

“他说我叫郑云儿。”少女坐在河边的柳树下,开始整理脑海里的记忆。许是想说的太多,半晌也只说出了这句。

“你记忆最早的是什么时候?”无相皱眉,一步步问。

“好像是一个多月前,我病了,醒来以后有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但是我记得他是我爹,我娘早早的就死了。只有我们两个住在那个院子里,他晚上去打更,白天都在家睡觉。”少女慢慢回忆,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无相皱眉,接着问:“中间他可让你做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最多让我做做家务,可我几乎一样都没做好。”提起这事,少女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似乎想起了那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有任何行动,那他费尽心思的把人控制住是为了什么!

当夜,郑云儿拒绝了无相带她去少林见他师父的提议,依然回了‘家’。她虽知道自己身份有疑,却同样无法立刻相信无相。

没办法,无相只得藏身于附近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上,静观其变。

那老头今天没去打更,早早地睡下了。无相若是此时推门进去,就会发现那屋里哪还有老头的身影。

‘郑云儿’倚在床边,挑眉看着从柜子里走出来的人,眼神扫了扫屋外,用唇语问他:“你不怕?”

来人正是那个更夫,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嘲讽,用唇语答道:“无相是个君子。”

所以,他哪怕是守着少女,也很守礼的没有靠近她的闺房。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若是歹人真想动手,她不知已死了多少遍。

老头撕开脸上的伪装,露出底下俊朗的面容,赫然是妙僧无花。

而那位郑云儿,自然就是阮如苏,无相并没有认错人。

“为什么是他?”阮如苏歪着头,不解的问。这人还是无花的师兄,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亲近的人来给她练手。

“因为,比起总将自己**藏得很好的杀手,没有**的人,更难掌握。”

说这话时,无花低垂着眼,盖住了里面的复杂。或者这样的选择还有其他原因,只是他并不想让阮如苏知晓罢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无相已在树上完成了今日的早课。他就像有无穷的精力,哪怕一夜未眠,也依然神采飞扬。

“你不用回寺里吗?”阮如苏看着又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和尚,不解地问。

无相捧着他的托钵,再次劝她:“施主还是和我一起回寺里吧,家师或许能解你身上的离魂之术。”

阮如苏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戏谑道:“你就不怕带个姑娘回去,你师父处罚于你?”

“家师并非不讲理的人。”无相提起师父时,脸上带着崇敬与孺慕,显然与师父关系很好。阮如苏忍不住在心里想,无花对他师父,是否也有同样的情感。

估计是没有的,不然也不会对自己师兄下手。

“就算你师父讲理,可旁人呢?”阮如苏扫了一眼附近那些隐晦打量他们的百姓,笑得不怀好意:“少林的无相大师同一个女子纠纠缠缠,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无相神情平和,坦然道:“我自无愧于天地,又何惧人言。”

阮如苏摇摇头,不赞同地道:“人言之所以可畏,就是因为许多人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他们只要听了旁人的一句半句,就自认为那是真相。”

无相笑了,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我知我自己即可。”

无需理会别人怎么看你,只要你自己不曾看错自己就行。这位无相大师的内心一定非常宏伟博大,才能发出如此感叹。

“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师父或许会在乎,就算你师父不在乎,你的师门难道也会不在乎?”

“若是真有那一日,请师父逐我出师门便是。时间总会冲淡一切,我一走,要不了三五月,江湖便会将我忘了。”

为了一个陌生人,他难道不会后悔吗?这样想着,阮如苏便问了出来。

“你与我不过是一面之缘,就因此修行全毁,值得吗?”

无相低头看了一眼陪自己走过许多地方的托钵,笑容释然:“只要向佛之心不止,在哪不是修行。更何况,若是能因此救一人,岂不是比什么修行都更有用?”

难怪天峰大师选他做接班人,无花确实不如他。

她也不如他。

阮如苏心里闪过一个坏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无相,示意他附耳过来。

“我听那人说,他今夜子时与人有约。”

更夫铛铛敲了两下,二更天了。

寂静漆黑的夜里,那更夫的背影就像驼了千斤重担,弯得看不到脑袋。乍看就像一具无头的尸体,在街上行走。

无相已经跟了他两个时辰,却仍然没有半点发现。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更夫,矜矜业业地完成自己打更的任务。

就在无相怀疑对方是不是发现自己时,那个更夫终于有了新动作。他本该只在东面打更,如今却往西去了。

那人慢悠悠地打着更,在转入一个巷子时,突然没了踪影。无相没动,依然躲在暗处等着。果然,不过片刻,那人就从屋檐上飞下,警惕地四处打量后,飞身进了斜对面的院子。

这一次,无相才敢出来,跟着进了院子。一进去,浓烈的酒香和脂粉香混合,熏得人有些迷醉。

这是家青楼的后院。

院里没有人,只见那些接待客人的屋子都点了灯,一片暖意融融。无相没看清那人进的哪个屋子,只能一间间找去。

掀开房上的瓦片,只见里头男女交缠相抱,咿咿呀呀好不快活。看清男子的脸不是他要找的人,无相赶紧放下瓦片,心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一连翻了十几间屋子,见了不知多少白花花的肉,才终于找到要找的人。那更夫的脸还是丑得瘆人,可是本来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动作也文雅,整个人气质已完全不同。

他果然有问题!无相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屋里人的对话。

“公子,中原一点红没死,他和楚留香两人联手在查这事了。”那个看衣着应该是老鸨的人立在桌旁,恭敬地道。

更夫没说话,那张伪装过的脸上眉头紧皱,可见面具下的人此刻确实非常不悦。

“哼,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二人送个大礼。”那人提笔,在信笺上写了一句话。无相所在的位置刚好被挡住,他动了动身子,想要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没成想,左脚踩着的那块瓦片经历了太多风雨,已承不住他的力道,发出一声轻微的破裂声。无相暗道不好,立马起身翻下屋顶。

果然,他刚离开,一柄长刀就破开屋顶,将他原本所在位置刺了个大窟窿。

“是你!”更夫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像冬日的潭水,冰冷刺骨。

既然被发现,无相如今就只有一个选择,把这人擒住带回少林,请师父定夺。

无相所学的少林拳法刚劲威猛,出招时带得周围的风呼呼作响。那人却似乎也猜出了他的心思,并不顽抗,而是边躲边寻时机逃跑。

这人似乎有所保留!无相越打越有这种感觉。心想这人难道他认识,所以怕被认出招式?可是他生平见过的人中,似乎没有同倭人相关的。

一方有所保留,一方势如猛虎。两人的比试竟僵持住了!那人跑不了,无相也抓不住。

“呀!着火了!快跑呀!”老鸨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一时间,所有的屋子都开了门,那些白花花的□□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无相不禁愣了愣。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人立马混入人群不见了。

老鸨也死了。

无相摸了摸她的尸体,还热乎,显然是那人逃走后就立马回来杀人灭口。

他的线索又断了!

她手里好像握着什么?无相俯下身,从她手里小心取出揉得有些变形的纸,是那人刚才写的话。

“树大生腐虫,望君保重。”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写给谁的?和中原一点红楚留香又有什么关系?无相暂时想不通,便把笺子收了。

遭了!他打草惊蛇,只怕阮施主有危险。

待无相赶回来时,小院已是人走楼空。无论是那假更夫,还是少女,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了哪,少女是否已遭不测,无相已无从得知。

阮如苏并没有像无相想的那般受磨难,她正坐在燃了熏香的房间里,悠闲地品茶。当看到无花狼狈地推门进来时,还好心情地笑了。

“为什么?”无花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她不是想学控制人心吗,他给她寻了个如此合适的人练手,为什么要背叛他!

阮如苏放下茶杯,起身走向他。

“因为……”阮如苏停在了他面前,笑意盈盈地拉过他被划破的衣袖,将那碎布缠绕在自己指尖,接着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无欲无求的人,你选择大和尚,不过是因为你想他身败名裂,你在利用我!”

说最后几个字时,阮如苏踮着脚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道。

无花冷笑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就为了这种无端的猜忌出卖我?”

“你还记得陆家小姐吗?她死了,在我失踪后不久。”阮如苏站直了身体,仔细观察无花的神情。可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阮如苏在心中感叹他的冷酷无情,当初利用别人时说不定多温柔,转头杀人时却绝不手软。

“你应该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吧……先诱陆家小姐引我去云涧寺,又故意让我撞破你约人见面,让我产生好奇,从而给你机会结识我。”

阮如苏说到这时,无花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显然,他没想过这些事会被她注意到。

“我想……大概是半年前我来少林寺时,无相大师待我有些不同,被有心人看到。故而想借我的手毁了他,让其失去继承天峰大师衣钵的机会。”这个有心人,明显说的是无花。

此时,无花也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平静得不可思议。阮如苏突然戳了戳他的胸膛,语带诱惑地问:“你想知道他为何待我不同吗?”

无花低头看她,眼里闪过惊讶,后归于平静。

“因为……他想要我父亲珍藏的《茶经》给天峰大师做礼物,所以请我帮他誊抄一份。”

无花愕然,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居然是为了一本小小《茶经》……真是可笑,只不知他这个可笑,说的是自己,还是无相。

“既然你什么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到这来?”她就那么有把握,自己不会杀她吗。

阮如苏甜甜地笑了,一双眼睛明亮又温柔:“因为我发现,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人,不是无欲无求者,而是**太多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而脱离你的控制,你说对吗……无花大师。”

无花挑眉,笑得肆意邪气,突然揽过她的腰,抱着阮如苏坐到了凳子上。他的左手抚摸着少女的咽喉,暧昧地道:“你在用我教你的东西对付我?”

“不,我不想对付谁,我只是好奇,无花大师的心,还在不在它本来的地方。”阮如苏坦然地坐在他腿上,任由他握住自己脖颈。而她的右手,慢慢顺着他的胸膛往上,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我若本来就没有心呢?”无花沉默片刻,突然问。

阮如苏诧异地反问:“那我手中里跳动的什么?”

是杀意,对她的杀意。

他本该动手杀了她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无花回到房间,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它还在。

它真的还在吗?石观音觉得,它已经不在了……

阮如苏没想到,除了无花,自己今天居然又迎来一位客人。

“这位仙子不知来自何方?”阮如苏起身披上了衣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美丽女人,语带惊叹地问。

哪怕是再古怪的女人,面对别人对你容貌的夸赞时,都会忍不住心中欢喜,尤其是这个夸你的人,同样是位美人的话,这种喜悦将是双倍的。

石观音捂嘴娇笑,看阮如苏的目光如春水般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森冷异常:“你如此有趣,我都快要舍不得杀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石娘娘要搞事啦!今天是超级长长长的一章,谢谢各位小可爱的订阅,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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