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季瑶将外衣脱下来,猛地泡进水里,等全部浸湿后,又拿出来穿在身上。
那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不救!
这么想着田季瑶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冲进火海里。她甚至都感觉到火舌对她的皮肤的鞭打,火辣辣地疼。
成四海刚好停下喘了一口气,余光一撇,就见田季瑶已经到了火前。
他猛地瞪大眼睛,“少夫人!”
田季瑶耳边只有噼里啪啦的火烧木头的声音,她就算听到成四海的大喊,也不会退后。她又是一咬牙,刚要一口气冲进去,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沈筠温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田季瑶一愣,沈筠似乎好久都没有对自己生气了。
可是她一想到里面还有赵四生死未卜,心中更加着急,挣扎要沈筠松手,“你快松手,我要去救赵四!”
沈筠的眼眸深了深,可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有松开。开玩笑,松手的话,小娘子就要冲进火里了,那可不行!
成四海这时也冲了过来,“少夫人!你不能以身试险啊!这里面还不知什么情况,你贸然进去,太危险了!”成四海也赶紧劝道,只是田季瑶却撇着嘴,“危险我也要去!”
“瑶瑶!”沈筠的怒意更甚,但他知道瑶瑶只是救人心切,又缓和了些怒意,将她紧紧抱住。
“你松开啊!”田季瑶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她真的好害怕赵四会在里面出事,虽然这么久了,赵四还是没有出来,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可是她还是想试试。
沈筠没有说话,任由田季瑶继续挣扎,自己却只是紧紧抱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
这时七八个衙役也提着桶走上前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老大的人,先是稍微靠近大火,四处看看,然后指着一处比较薄弱的地方,“就灭这里!”
“是!”其他几个衙役赶紧提着水桶上前,其他人一看,也赶紧想帮忙,只是那个老大却给每个人分配了不同的任务。救火瞬间从杂乱无章变得有序进行,连效率都高了不少。更何况找到合适的地方扑火,火势已经隐隐有要减小的趋势了。
沈筠看着有序进行的救火,心中也微微放心下来。刚刚他一接到消息,就去官府报了官,赶紧带着几个衙役过来。只是没想到再晚一点就要失去自己的小娘子了,他心中后怕,更是不肯松开手。
田季瑶还在挣扎,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沈筠,你放手啊!我求求你!让我去救赵四吧!”
沈筠将她抱得更紧,柔声安抚道:“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去冒险了,衙役已经在救火了,一会儿一定会有人去把赵四带出来的!”
他说得坚定,可心中却已经知道了结果。
田季瑶果然安静了许多,她转过头来看着沈筠,“真的吗?”
沈筠看着像是受惊的小录一样的瑶瑶,心中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还是认真点头道:“嗯。相信我!”
田季瑶这才没有继续往里冲,只是紧张地看着衙役和众人救火,见火势真的有明显的减小,心中也安心了几分。
众人齐心合力,火势终于扑灭,衙役在身上泼了水,才走进去。
里面烟熏火燎,一时间也看不清情况,田季瑶也想跟着走进去,却被沈筠紧紧拉住。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衙役率先走了出来,脸上很是严肃。田季瑶看他身后没有人,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其实她不一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以及赵四的遭遇,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还是希冀着,赵四会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不一会儿,就走出来两个衙役,只是他们手中抬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所有人都往后退,可是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那是赵四。
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两袋物资。
“赵四?”田季瑶呢喃一身,又转头看了一眼沈筠,只是那一眼什么情愫都没有,又很快继续看向那具尸体。
赵四没有走出来。因为他死了。田季瑶的第一反应如此平静,像是早上打了一个招呼一样,没有一点波澜。
“瑶瑶?”沈筠见田季瑶安静得吓人,忽然有些后怕。他收紧了手,生怕田季瑶出事。
“那是赵四。”田季瑶平静说道,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小声告诉别人。
“那是赵四。”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
“那是……”第三遍的话没有说完,田季瑶忽然哭出声来,就要冲上前。沈筠赶紧拉住她,将她圈在怀里。
田季瑶嚎啕大哭,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中渗出来,声音从手后面传出来,带着让人心碎的共鸣。
那是赵四。赵四死了。都是怪她没有拉住赵四!田季瑶心中自责,可是知道斯人已逝,她根本来不及补救!
没有人和赵四有半点血缘关系,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以身试险,而当赵四死了,所有人也只是惋惜。可是田季瑶的声音,带着心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痛,似乎将整个院子都撕扯碎了。
“都是我……没有拉住他……”田季瑶拼命自责,将赵四的死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筠第一次见田季瑶这个样子,紧紧抱住她,轻轻拍着田季瑶的背:“不是你的错,瑶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心也疼得很,这件事明明和瑶瑶无关的!
田季瑶却一直摇头,似乎根本不愿意相信沈筠说的话,都是她的错,就是她的错!
众人听这个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也都觉得心中一痛。
而此时,人群最外面,有一个带着长边草帽的人,微微动了动。他将帽檐抬起来一些,看到田季瑶痛苦的样子,以及昔日里背叛自己的赵四此时浑身焦黑,心中带着疯狂的满足。
他勾勾嘴角,又将帽子紧紧扣下,悄悄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见确实没有人留意到他,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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