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青柏的话让伯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声劝说石姜和少姜多吃点，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除了少姜送来的那头厚甲兽，族人们还抓了好些水豚来烤了。

这种水豚是生活在大泽附近草丛里的半水栖食草动物，成年水豚长得好像一头小野猪一般，但是却比野猪好猎杀得多，而且水豚繁殖速度快，时常一窝就能生好几只，只要找到他们的窝，运气好的话能一口气抓到十几只，是他们部落迁徙到大泽附近后获取食物的主要来源之一。

吃完饭，天色将暗，众人急忙燃起篝火，保存好火种，由伯姒安排好守夜的人之后，其他人便赶紧爬上树屋。

沼泽的夜晚非常可怕，充满了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人类的智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搭在树上的屋子，是黑暗的夜晚，保护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个又一个，等到所有的族人都登上树屋，白日看着还算宽敞的树屋里挤满了人，变得十分拥挤。不过，谁也没有抱怨什么，在这样寂静到可怕的沼泽丛林里，屋子外面是各种沼泽野兽开始出来猎食的声音，这时候所有人拥挤在一起，反倒会让他们产生莫大的安全感。

没有被褥，没有枕头，什么也没有，大家将各自的兽皮铺在地上，一个挨着一个躺了下来，强壮的成年男人躺在最外围，其次是老人和女人，最里面则是部落里最珍贵的幼崽。

往常，作为族长最宠爱的幺弟，叔姒也会睡在最中间一圈，然而今天，不知道是大家都默认了还是怎么的，最后居然是叔姒和颜少姜一起睡在了外围第二圈，俩人的兽皮并排摆放在一起，头靠着头，叔姒有些不习惯，他从上大学开始就一个人一张床了，还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睡过。

“别怕，等回去了我便伐木建造树屋，等你去了我们部落，就能同我一起睡了。”颜少姜还以为他在害怕，忍不住伸出一只胳膊，将他揽到了怀里。

叔姒：“……”

进展这么快的吗？白天才刚定亲，晚上就搂起来了？

这就要怪孟乔的现代人思维了，内敛矜持的现代人谈恋爱还要先从拉拉小手开始。热情直接的原始人可不这么费劲，人家只要彼此看对了眼，有时候甚至直接跳过成亲这个环节，当场就能把事情给做成了，甚至事后嫌麻烦不成亲的也有，反正生了孩子也是归母亲，跟亲爹没一毛钱关系，就比如说他们的族长伯姒和她那两个相好的，就没有举办过什么仪式，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睡在一起，咳~

所以真不能怪大伙儿见怪不怪了，连人家大姐都默许了，说不定伯姒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让弟弟先试试颜少姜的本事呢，若是不能叫她弟弟快活，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咳咳咳……

孟乔还是不太习惯被一个大男人搂着睡，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真香了。

因为，睡在最外围的青柏，抓住了一条从缝隙里爬进来的花皮蛇……

青柏也是个狠人，就着树屋里火把微弱的光亮，他将那条足有他手臂那么粗的花皮蛇拧断了七寸，卷了卷，挂在了火把下面，蛇肉也是肉，先放起来，明天早上剥了皮还能烤了吃，一点也不浪费。

看着火把下面垂着尾巴的花皮蛇，孟乔默默把消瘦的身体往颜少姜的怀里缩了缩：面子什么的，哪有命重要？

颜少姜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整懵了，不过，这家伙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立刻反手将叔姒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整个人被按在颜少姜宽厚温暖的怀抱里，鼻尖传来男子身上那股浓烈的男性气息，孟乔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已经烫得能拿来煎蛋了，然而，这个炙热的、陌生的怀抱，却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夜晚，给了他最稳妥的安全感。

孟乔不知道原著里的叔姒是怎样的，反正，自从七岁他爸妈离婚之后，就再也没人会在漆黑的夜晚这样抱着他入睡了——哪怕是在外婆家那两年，外婆再疼他，也终究有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一个外姓人，能给他在屋子里搭个小床就不错了。

吸了吸鼻子，孟乔终于放任自己，悄悄伸出双臂，环住了颜少姜精瘦有力的腰肢。

承认吧，从一开始，你便贪图的是人家给叔姒的炙热与偏爱，因为，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拥有过的。

这一刻的孟乔，就像一个可耻的小偷，窃取着本该属于别人的温暖与挚爱。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好了，反正只是穿书，而且，不管是原著还是他后来大改的同人文里，叔姒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颜少姜，既然如此，别人不要的，为什么他不能捡回来呢？

大不了……等回去了还是把金主爸爸的稿费退回去吧。

这钱他不要了，他要人！

孟乔以为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夜，会这样一直在颜少姜的怀里安稳度过，然而，半夜里，树下突然传来的惊呼和惨叫声，让所有人都惊醒了。

“怎么了？”孟乔惶然惊醒。

睡在他身边的颜少姜早就醒了，一只手还抓着他从不离身的木柄石叉，见他面色苍白地惊醒过来，颜少姜安抚地拍了拍孟乔瘦的皮包骨的脊背：“是林豹，呆在这里别动，我下去！”

“等等！豹子？”孟乔一把拉住了他。

“没事，林豹喜欢藏在林子里扑食猎物，拿火把驱赶走了就行。”颜少姜轻描淡写地安慰他，旋即和石姜还有伯姒他们部落的青壮年一起顺着藤蔓爬了下去。

外面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呐喊驱赶声，木棍敲击在树干上的声音，火把的光照亮了整个部落，然而，等到第二天天明，孟乔还是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们部落昨晚守夜的人，有一个被林豹咬断了脖子，当场便死掉了。

族人们在部落外面找了一块地，挖坑埋葬了被林豹咬死的那个人。孟乔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不是原著，更不是他笔下的恋爱甜饼同人文，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蛮荒可怕的原始社会，这个时候的人类，还挣扎在食物链的中游，属于整个时代其他高层猎食者的捕食对象，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死去，或死于饥饿，或死于野兽猎食，或死于疾病，甚至不小心喝了带有寄生虫的水，都有可能很快死去……

这个认知，让孟乔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出现在这里，面对的最大的困境，就是未来和传说中的战神蚩尤的那段孽缘，现在才知道，孽缘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在这里，能活下去才是王道！

管他蚩尤还是鱿鱼呢，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小甜饼？

想明白了这一点，送走了颜少姜兄弟俩之后，孟乔立刻去找了伯姒：“阿姐，咱们在部落周围挖一道壕沟吧？”

“壕沟？那是什么？”伯姒不解地看着幺弟，“是少姜跟你说了什么？”

在伯姒看来，自家幺弟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没理由他知道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一定就是颜少姜告诉阿弟的了，毕竟，有姜部落也是大泽附近出了名的强大部族。

“不是少姜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阿姐你看，就是这样！”孟乔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黄泥地里画出了一个护城河的形状。

“阿姐，昨晚那些蛇和林豹，不就是趁着夜色摸进来的吗？若是咱们在部落四周都挖一条深深的壕沟，这样到了晚上，野兽不就过不来了？”孟乔又在地上画了一座吊桥的形状，“我们还可以用木材做一个这样的吊桥，白天可以放下来，族人能自由出入，晚上便收起来，这样四面都是壕沟，晚上就没有野兽能进来了。”

伯姒眼前一亮，仔细看了看那壕沟，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渐渐暗淡下来：“这样不成，这大泽附近的许多野兽蛇虫，都能在水中游动。这护城河挖出来，没多久便会积水，到时候野兽照样还会顺着河水漂过来。”

孟乔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的光彩也黯淡了，是他没考虑周全，这里靠近大泽，地下水资源丰富，部落甚至都不用挖井，只要挖一条浅浅的小沟渠，便有用不完的淡水，这样一来，哪怕护城河挖得再深，也会慢慢积满水，最多只能让一些不会水的野兽过不来，其他的却照样没办法。

“算了，往后我让大家晚上多燃几堆火，野兽怕火，不敢过来的。”伯姒安抚地拍了拍幺弟的脑袋，“你还小，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对了，你二姐出去换盐，这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了，这回你可千万别再气她了。”

“二姐？”叔姒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怎么把这人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