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平神思不属的在大树下坐了天一夜。
无双对他说, “这个江湖本来就是如此，不是你有把剑，颗心，就能够改变得了的。”
如果真的能够改变, 改变它的人也应该是曲九, 而不是可能是顾少平。
江湖催人老, 顾少平现在也应该学着长大，而不是凭借着腔意气就随意行动了。
顾少平在想, 是不是只有自己是这样天真？
“我不吃，麻烦带走吧。”顾少平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不是给的，是给我的。”来人直接坐在了顾少平旁边, 却没有将酒菜摆在顾少平面前, 而是放在了自己这边，“我花钱买的花生米，酱牛肉，胡麻饼和糖炒栗子。”
“樊大哥。”顾少平脸上喜，有些惊讶的看着樊停。
“怎么, 不能是我么？”
“不, 我只是以为樊大哥你会放任我自己想。”顾少平摇摇头, 脸上闪过阵失落，“无双就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她没有在这里陪我。”
对于顾少平而言，史无双没有在这里陪他, 是让他最为失落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无双不能和以前样直接帮他做个决定，他又不会拒绝。
“她不来是对的，因为你现在要放弃的是沧海帮帮主之位。”樊停就是被火急火燎的史无双催到这里来的。
有些事, 有些话，是男人之间才能说出口的。
“我并不在乎的。”
“现在不在乎，以后也能永远不在乎么？”樊停笑了笑，“傻兄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以为，当帮主，只是换了个名号么？不是的。”
若非有天大的好处，大家怎么会为了这个位置斗个你死我活呢？
“且不说当了帮主，这沧海帮的资源任你调动，所有的武功秘籍对你开放，可以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少侠跃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派之主。就单单说起行走江湖，就不是以前的待遇了。”
“怎么说？”顾少平并不太懂。
“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也结识过些仇家。在你只是沧海帮弟子的时候，他们想的是如何报复，而当成了帮主，他们想的就应该是如何不被你报复了。”樊停微笑着说道。
顾少平却是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剑，“就算他们来报复，我也不怕。”
如今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少年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樊停觉得好笑，“个人的量和整个帮派的的量是不同的。若别人杀了，能够为你报仇的也只有的师父，的师兄弟们。但他们也不可能倾其所有的为你报仇，最多就是找到首恶，将人杀掉罢了。但如果是一帮之主被人害死，那么整个门派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杀害你的人，为你报仇。不管接下来谁当这个帮主，都是一样。”
“碎玉宫宫主曲九，他若只是一个普通人，同样拥有现在的武功和相貌，认为他还会有这样的江湖地位么？”樊停了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来，“前两日，那红莲道中人赤身『裸』.体的污蔑曲宫主，若非他为碎玉宫之主，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若只是普通人，恐怕不等他说话，就已经群起而攻之了。”
“应该也不至于此吧。”顾少平有些不信，“曲宫主已经是宗师……”
“正因为是宗师，多得是人想要趁机毁掉他。”樊停打断顾少平的话，“那个时候，不管别人污蔑他是真还是假，到了最后都会变成真的，而且会变得更加恶劣，让他辈子都抬不起头！”
对于人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强大，若是自己不能同样拥有，他们宁愿毁掉，也是不愿见别人拥有的。
只是因为曲九是碎玉宫宫主，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拿捏的人，所以曲九有这样澄清的机会罢了。
若是曲九在这里，也会赞同樊停的意见。
君不见，无数武侠小说电视剧里，受到污蔑的往往是那些“独行侠”，或者是没有实权的弟子或者师叔师伯们。就拿经典的令狐冲来说，他只是华山派大弟子的时候，名声可有好听过？那些随随便便的江湖人都可以对他说三道四，肆意诋毁。而当他成为恒山派掌门之后，哪怕他的名声依旧不好，却照样拥有了和左冷禅、岳不群等人同台说话的资格。
这便是门派的量！
“我曾经在无量山庄的地位也颇高，有些时候，那些司徒家的儿女都要退让我三分。”樊停低声笑了起来，“而当我跌落成泥之后，谁都能来踩我脚。”
樊停心中对碎玉宫从来没有半分怨恨，甚至还有些感激。
因为碎玉宫向来都是明码标价，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清楚的告诉要做的事情，拥有的价值。
升米恩斗米仇。
这个度，碎玉宫把握的特别好。
“樊大哥……”
顾少平从未接触过这样险恶的人心，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如今不懂，自然不知道放弃的是什么。而当懂了之后，想要挽回都已经没有机会。史无双在这个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不是因为她不爱你，而是因为她想让，在没有她的影响下，可以想清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之前，这些酒肉，可是她出的银子。”
顾少平若有所思。
“好了，好好想想，我吃着。”樊停伸手拿了块酱牛肉在自己嘴里，“刘记的酱牛肉，可不好买，们帮派又隔得远，这可是骑着快马运来的。”
顾少平顿时觉得饿了。
“咳咳，樊大哥，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我帮你吧……”顾少平忍不住伸出了手。
樊停看向屋顶某处，史无双冲着他微微拱手。
果然宫主说得对，有时候女人和男人的用法，是不样的。
顾少平用了三天时间，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不出意料，他还是选择史无双。
史无双的眼光，总算是不差的。
海长阔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想将顾少平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草？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真以为他们沧海帮帮主之位是街边随随便便的大白菜么？
“师父，我已经清楚了解过了。我登上帮主之位的话，我会夜之间名传天下，所有师兄师姐师叔师伯都要向我行礼。我吃的用的学的都会是本门顶级，连带着我若是想要成婚，也多的是名门正派的女侠我挑选。”顾少平认真的说着自己对一帮之主的看法。虽然稚嫩，却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可是师父，除去这些好处之外，这也意味着我要将沧海帮的发展当成是自己生的事业。我要『操』心每一个弟子的出路，我要在很多事情上违背我自己的做人原则，去挑选符合帮派利益的条路。甚至，到了以后，我可能也要像师父你样，去拆散我徒弟的姻缘。”顾少平直直的看向海长阔，“师父，我不喜欢这样。”
顾少平是真的不喜欢。
他并非是那种虚情假意不谙世事的懵懂少侠，而是他天『性』之中就带着这样美好的品质。
他的确不慕富贵，不畏强权。
是个天生的大侠。
“江湖上可能有比无双更加适合我的女子，也有比她聪明漂亮的，可那和我又有么关系呢？”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沧海帮弟子，以为碎玉宫的人会允许你娶走史无双么？”海长阔反问道。
“会的。”顾少平点头回答道，“师父，曲宫主说，他们碎玉宫已经是江湖上最为厉害的门派之，所以门下弟子不需要考虑联姻，也不需要考虑么是对门派有利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当宫主的就能摆平。”
哪怕是顾少平来传达曲九的话，海长阔都能想象得到，当曲九说出这话的时候，是何等的骄傲自大。
碎玉宫可和沧海帮不样！
她们可不需要沦落到牺牲弟子的幸福去换取门派的立场。
别说是沧海帮，便是梨花刹，红莲道又如何？
当掌门的，要是连个弟子普通的幸福都无法保证，还需要他为了门派利益而牺牲，那么这个门派，必定弱小！
“确定不会后悔？”
“不会。”顾少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现在我要是放弃无双，我是会后悔辈子。”
“好了。”师娘走到海长阔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顾少平温柔的说道，“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那我这就是去帮你准备提亲的东西。哪怕不会成为沧海帮未来的主人，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聘礼，师娘都帮存着呢！”
“谢谢师娘。”顾少平『露』出一个松快至极的笑容来，“师娘最好了。”
海长阔冷哼了声。
顾少平连忙又补充句，“师父也最好了。”
“滚吧，别碍眼。”海长阔气得摆手。
但顾少平哪里不知道师父这样的口气已经是答应了？因此笑嘻嘻的就走了出去。
推开门之后，天空都变得蓝了许多。
“他们这代的人，可和我们不样。”师娘笑着看向海长阔，“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留着个姑娘送的剑穗。”
海长阔顿时老脸一红。
“这……这都是无稽之谈。那剑穗……”
“我又何尝不是呢？”师娘的目光有些伤感，“能够自由自在的随心活一次，也没有么不好。”
沧海帮来提亲了。
虽然聘礼加起来也就几百两银子，但对于如今的沧海帮来说，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毕竟，现在顾少平已经不是少帮主的内定人选，海长阔已经直接在帮里宣布这点了。
前来送聘礼的都是顾少平的师兄师姐们，那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真诚了。
“聘礼先放下，明天叫顾少平过来，让他和我碎玉宫弟子切磋下便是。”曲九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流程半点好奇都没有，麻烦事还是交专业的人，他只要当个恶婆婆好好为难为难顾少平就够了。
哦，老三也要加入其中。
毕竟，他现在和雪潇潇办了事却还没有办婚礼，直都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对顾少平这江湖少侠有些阴暗的小心思。
哪怕要扮女装和顾少平打架，老三都认了。
抢在他之前办婚礼的，都要挨揍！
不过话又说回来，幸好这海长阔只是古板，却不虚伪。要真的是岳不群那种伪君子类型的，曲九要考虑下要不要让顾少平被逐出师门的好。
“无双，可别心疼，这是必要的。”曲九瞥了眼担心不已的史无双说道，“要是背地里对老三下黑手，大师姐可不会放过。”
正暗搓搓准备下『药』的史无双顿时怂了。
她打不过大师姐。
“可是老三武功那么高，顾大哥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史无双觉得这不公平。
“就是要他下马威，能让他知道厉害。”曲九无辜的说道，“也不看看我准备了多少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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