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心有戚戚,“我试过去吃稍微煎过的牛排,发现完全咽不下去,水的话也喝不进去什么,或者这么说更容易理解,就像食草动物动物不会去主动吃肉一般,我现在对于正常人可以食用的东西,毫无兴趣。”
“——太可怜了!”
空和白拽着清彦的衣袖放声大哭,他们两个极为感同身受,特别是在尝过清彦本丸的烛台切光忠所做的各种美食后,这其中的遗憾和绝望更是准确的打中了他们的心。
他们也算是代替清彦哭了出来。
“烛台切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找到我能吃的东西,毛血旺,或者鸭血粉丝汤一类的食物……不过很可惜,这些经过了调味的食物我一点都吃不下去。”
“你这个描述,好像吸血鬼啊。”
刚攻略完新出游戏的空砸吧了一下嘴,下意识的吐槽,“你这算是东方特色吸血鬼吗?等一下,你该不会想要喝我的血吧?”
他双手环胸,摆出了拒绝的姿态,“不行的哦,我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要献给白的,绝对不会允许其他肮脏的人碰我一根手指。”
清彦面无表情。
“你想多了。”他轻轻一挥袖,空咕噜噜的滚到了房间角落,“喝你的血,我还不如去吃烛台切做的麻辣血豆腐,至少色香味俱全,比你这个还要被白叮嘱着才记得洗澡的人香不少。”
“不要随便揭我的短啊!”
“我竟然被一个吸血鬼嫌弃不好喝……所以现在的吸血鬼都要找那种早睡早起饮食规律还要固定锻炼的人来当食物了吗!”
空抱着头又滚了回来,他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清彦确实没有对着他们两人伸出獠牙的想法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说了下去,“那你现在有觉得饿吗?”
他把袖子撸了一下,露出了一小截胳膊放在了清彦的眼前,“有觉得香喷喷的吗?”
清彦“啪”的一巴掌把这个欠揍的人抽飞。
“白,把你哥哥看好,否则我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鬼王之力,想要把他变成只能听我话的属下了。”
“唔,其实空变成鬼的感觉也不错哦。”
他还煞有介事的说起了变成鬼以后的优点,“除了需要定时喝血吃肉以外,身体变好了,黑眼圈没有了,还能活得长长久久。”
“而且你平时都是呆在家里打游戏,也不需要出门。”
他的话语宛如恶魔在耳边碎碎念,空捂着妹妹白的耳朵,不让她听见。
“不了,谢谢。”
空干脆利落的拒绝,“我没有改变自己食谱的想法,况且你也说了只能喝血吃肉,我现在能吃能喝的丰富多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我就知道。”
清彦叹气,“除非是活不下去,大概没有人想要变成鬼的吧……这么一想的话,他们也不算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是让我像从前那样去对待他们?”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性格。”
“所以说,果然是那群付丧神对你做了什么。”
从清彦的话语中提取出了重要信息,空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遇到的是和付丧神同样的情况,友人在自己的面前濒临死亡,唯一能够拯救对方的方法,就是让对方怨恨自己,他的选择,大概率会和那群刀剑一样。
被对方怨恨,也比未来只能靠着记忆去怀念对方强。
“他们给我吃了一颗药。”
清彦轻描淡写,“药的效果比较神奇,就如你眼前所见的一般,我从一个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普通人,变成了全世界唯一一个的鬼王。”
“什么药这么牛逼!”
空下意识的说道,说完后就意识到了不对,捂住了嘴疯狂摇头,“我不是故意的哈!但是谁听到吃了一颗药就能转换物种都会觉得惊奇的。”
又不是游戏世界,说换身份就换。
“医师在,他们还重新找到了能够制作出这药的原料来,但之后做出的药,论效果也就是顶级伤药,再也没有了能够让人变成鬼王的能力。”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清彦垂下了眼眸。
“别这么快就认命啊!”
空大力的拍着清彦的肩膀,把自己拍得呲牙咧嘴,痛彻心扉,他有种手下的肩膀其实是铁板的错觉,“你还有我们呢!”
“既然是因为药变成了鬼,那自然就会有药可以逆转这个过程,你所在的平安京或许找不到解药,可我和白所在的未来却并不一定没有一点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让一个家里蹲见光死要出门的重要决定,“我和白会帮你的,总有一天,会让你重新变回人。”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凑到一起吃吃喝喝啦。”
白握着清彦的手,带着小小的笑容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你还有我们呢。”
清彦看了他们半天,突然柔软了眉眼,笑容里多了几分温柔,“是啊,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的宣告完结。”
或许空和白到最后也找不到让他重新变回人的药来。
或许此时的他抱有的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都会化作泡沫,消散在空气间。
但此时此刻,那份因为绝望都冻结起来的内心,被兄妹两人的真挚打动,悄悄的融化了一角。
“况且我们没用的话,还有城惠他们呢。”
深知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这堪比拯救世界,让时间倒转的任务,空早早的就把队伍的位置里填上了城惠的名字,并且准备回去后就给对方发短信,大家在幸平饭馆见面。
一边吃一边把问题解决了,完美。
只是眼前最困难的,也是最无解的,大概就是清彦能够吃些什么了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清彦给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主动的提出告别,在空和白的担忧注视下离开。
隐在了旁边的付丧神默默跟上,不敢让清彦看到他们的身影。
在清彦沉睡时,刀剑们担忧着审神者死去,契约断开,将他们留在这个孤零零的世界;可清彦醒来后,他们心中那被抛弃的恐惧更甚,做错了事的他们没有了直视审神者的勇气。
连出现在对方面前都没有了底气。
他们就像是一群把头埋进了沙子里的鸵鸟,假装自己看不到也听不到。
不去看的话,就不会发现审神者投来的失望眼神;不去听的话,就不会收到那足以打击得他们失落一万年的话。
清彦简直要被他们给气笑了。
觉得自己做得对,那就理直气壮一点的面对他,是,付丧神是未经他的允许,给他吃了药让他变成了鬼,可他们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一句,似乎就默认了自己会被他抛弃的结局。
你们给我喂药时的勇气呢?都被狗吃了吗?
他是不喜欢别人打着“都是为了你好”的旗号做事,但在情况特殊的前提下,清彦愿意听听付丧神怎么说。
结局无法更改,那至少心中的隔阂得消减。
然而这群付丧神,一个两个摆出了认错的态度,将问题全部归结到了他们的身上——这副默认了一切的态度,在清彦看来属于抗拒的一种。
清彦就看他们能憋多久,看这群人还准备逃多久。
.
回到本丸后,清彦让付丧神把用来遮挡阳光的黑布撤去,“太暗了。”扇子敲打着手心,清彦的眼中血红一片,“在黑暗中呆太久,人会坏掉。”
药研藤四郎默默的将黑布收起,这是第二层保障,撤掉了也没有关系。
他们这些天里将建筑的屋檐都向外延长了部分,这样一来,原本可以照进屋里的阳光,会被屋檐挡在外面,不会伤到清彦。
清彦靠在软枕上,把玩着扇子下面的挂坠。
“辉夜姬”的流言里所带来的力量,能够抑制他对血的部分渴望,却无法做到完全的压制——在空把手臂递到他面前的时候,清彦差点就忍不住咬了上去。
感谢空是个宅男,万分感谢。
回忆着那个刹那间产生的冲动,清彦庆幸做出这样动作的人不是付丧神们他们,否则他就要在饥饿的驱使下,没有理智的一口咬下去。
然而这么硬撑着,总不是个办法。
饥饿属于本能,压抑得狠了,到了零界点时会反弹得更加厉害。
清彦的神情中夹杂着几分忧郁,他看着窗外,发现今天的阳光并不是那么的刺眼和火辣,以往要是遇到了这样的好天气,当天的近侍就会劝着他出去走一走,不要每天都呆在屋子里。
拥有的时候,从不会觉得宝贵,可一旦失去了,没有了拥有的资格,心就会像是有东西在抓挠,提醒着自己,在不经意间遗失了多么珍贵的存在。
“清彦大人。”
药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来到清彦的身旁跪坐下去,他两手成拳抵在了腿面上,看上去有极为重要的话要讲。
和付丧神这规矩的坐姿相比,清彦就懒散随意得多,他斜斜的靠在那儿,两条无处伸展的长腿交叠摆放,靠近他的是一个轻巧的小矮桌,原先这里摆放的是零食和牛奶茶水之类的东西,如今空空如也。
清彦觉得太空了,把扇子抛了上去,扇坠的穗子垂了下来,在空中轻轻的荡。
“清彦大人……”药研踌躇着开了口,“您现在有觉得饿吗?”
深深的看了短刀一眼,清彦用着带有警告意味的语气开口,“不要想有的没的,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想过了。”
药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样子无论清彦说了什么都无法影响到他的决定,“您吃不下生肉,也吃不下用血做成的食物……但有一样东西,您一定能够吃下去。”
“药研!”
清彦提高了音量,他知道短刀所说的是什么,“出去!”
“抱歉清彦大人,请您把这当作是我的任性。”药研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了重重的一道。
血从伤口滑落,落在了清彦面前,更是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视线焦点追逐着那滴落的血液,腹中叫嚣着的饥饿冲击着清彦的理智,逼着他将血液纳入口中,来缓解多日来的渴望。
“出、去。”
清彦的眉头紧皱,大声的斥责着药研,“滚出去!”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见血液的速度流的慢了下来,药研准备在旁边补了一道,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以要切断手腕的力道对着自己的左手腕挥刀。
“锵——!”
锋利的刀刃与清彦的手背相接,发出了冷兵器碰撞时产生的声音。他挡住了药研挥向手腕的一刀,却离那份能够摧毁他理智的血更近了一步。
“清彦大人,我是您的刀剑。”药研的嘴角勾起,语气缱绻,“我愿将一切奉于您。”
[嗡——]
这是清彦理智崩坏的声音。
他拽住了药研那只流着血的手腕,抗拒着,却又无法拒绝着这份诱惑,缓慢的将唇贴在了伤口的位置。
血液入口,那几乎占据了全副心神的饥饿缓解了一瞬,下一秒,清彦喝血的动作变得极为凶残,他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未进一口水的旅者,眼前的血好似生命源泉,源源不断的填补着他生命的空缺。
药研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可他的内心却是那么的平静。
在帮清彦放血时,药研总会冒出,要是这血是从自己的手腕流出就好的期盼,他看着清彦的唇色因为血液的流失变得青紫,没有温度的指尖变得更加冰冷。
他延长着清彦的生命——不,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缩短着对方的生命。
时间在无限拉长,不知道果酒多久,就连药研的神智都开始模糊起来时,清彦停了下来。他的舌尖划过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吻走了最后一颗血珠。
“清彦……大人?”
短刀迷迷糊糊的看向了他的主上,“您、吃饱了吗?”
清彦的心中充斥着暴虐的情绪,他厌恶着自己没有了控制力,好似那未开化的动物,凭借着本能去满足食欲,可当他看到因为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短刀时,这份暴虐又莫名其妙的沉了下去。
可能是药研看上去过于可怜,也可能是被血腥味填满的气氛冲散了清彦责备对方的想法……
总而言之,清彦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把之前没吃完的药瓶都拿了过来,挑着补血的直接往短刀的嘴里塞。
“清彦大人?”
今天的近侍,五虎退迟了许久才出现,他小声的唤着对方,没有因为屋中浮动的血腥气而感到惊讶。
看到了他,清彦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药研的计划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都是一个粟田口的付丧神,那当然会互帮互助。
“把人带走。”
扔下了药瓶,清彦阴沉着一张脸吩咐,“让药研好好养病,病好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清彦大人。”五虎退不敢迟疑,架起了药研后立刻离开。
不一会儿就有其他的付丧神过来打扫卫生,他们抹去了地板上的血渍,还推开了窗户,带有夏日气息,略显躁闷的空气挤了进来,把不久前那莫名带着点暧昧的氛围彻底驱散。
清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着气。
可他连自己到底在为什么生气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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