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已黑褐如同锅底一般,供膳太监送上来的晚膳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陛下,您多少吃一点儿,身子要紧……”
“滚开!”阳洙烦躁地一拍桌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起身来,“他走的那般匆忙,一定没有带吃的……说不定连午饭都没有吃,现在藏在这园子里,岂不是饿坏了?”
“那……要不要奴才们在凉亭啊、格子间啊这些显眼的地方摆上些饭菜,让应少保能出来吃一点儿?”高成讨好地道。
“笨,你当应少保是什么人?他安心要藏身的,你们这满园子的人跑来跑去,他会出来吃?”
“奴才该死。”
“你传旨下去,在亭间水阁都摆上膳食,然后除了边角四门守好以外,其他所有人全都给朕撤出来。一个也不许偷偷地留下。等掌灯后再进去看。”
“遵旨!”
高成慌忙出去安排,不多久,整个外殿便安静下来,悄无人声,只有清风飒飒,草虫蛩蛩,气氛极是凝滞。掌灯时分,内侍们重新从殿内出来,各处查看一番后来回禀:“陛下,所有饮食,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阳洙一听就急得站了起来,跺足道:“这个笨崇优,都没有人暗中监看,为什么不出来吃一点儿?他到底是想饿他自己还是想饿朕!”
“陛下,那还搜不搜?”
“搜!给朕搜仔细了!他不肯自己出来吃,朕就把他揪出来吃!”
高成不敢多说,尽量躬着身子退出殿外。阳洙在室内来来回回踱了几十圈的步,才重新坐下,抓起茶碗来喝了几口,以此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投到案前翻开的书卷上。
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杂史笔记,昨夜阳洙瞧着应崇优将这本书拿进殿中时还很奇怪,不知学富五车的夫子怎么会突然想起要看这样一本浅显的书来。此时见到这本书被故意摆放在书案显眼处,不由让人心中一动。想是悟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拿了起来,就是书页翻开的地方读了起来。
只看过廖廖数行后,阳洙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页上记载的是一个小故事:“晋公子小白蒙难出逃,介子推一直忠心相随,后小白回国继位.欲邀介子推出仕被拒,遂派人强请。介子推负老母逃至深山,小白焚山逼其出来,却将其母子二人活活烧死在山中……”
书是应崇优刻意找出来的,也是他临走时将书翻到这一页摆于案头的,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借此在暗示什么意思,都让阳洙如同一瓢冰水当头浇下,全身寒栗难言。
“崇优、崇优……此时此刻你留这个故事给我,其心何绝,其心何狠?”
阳洙将手指慢慢伸进自己的头发中,用力揪紧,前额靠在冰冷的案面上,以求冷静,但胸中却越来越苍茫苦涩,充满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挫败感。
这个可爱又可恨、可亲又可怨的夫子,自己终究还是胜不过他。
午夜风凉,大殿岑幽。步春光而来的盛夏,却在它最火热的时刻冻结。
“高成……”
“奴才在!”
“告诉肖雄风,撤外殿四方门禁,恢复常例关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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