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爷,这牢房阴湿之地就不要久待了吧。不然贵体染了瘴气,老夫可担待不起啊,要是还有什么气没撒的,老夫倒是可以代劳!嘿嘿……”说完,他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明晃晃的藤条,左手手指则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那藤条大概五迟来长,两根手指粗细,通体油光发亮,还粘着些棕黑色的污渍。显然这是他平时用来对付犯人的“法宝”。 他做这一手也是驾轻就熟了。 这两指粗细的藤条极其坚韧,一鞭子下去,犯人的没有一个不哭爹喊娘的。这鞭子抽在屁股上,一个月就只能趴着睡了。 抽一鞭,趴一个月,抽两鞭,趴两个月。 虽然血肉开花滋味难受,但这也只是皮肉之伤,不伤筋骨不损经脉。比起在监牢里撒气打死了人,那可稳妥太多了。 不少犯人刚入监牢性格暴烈凡事都不配合,也需要这鞭子来教训教训。这也是玄门监牢古已有之的规矩了。曾范这鞭子可不是免费的。他一向是一鞭一枚纯阳丹的公道价格收取,童叟无欺…… 那绸衣老者忽然起身,在锦衣少年耳边说:“少主子万金之体,何必自己动手。雷玄木种既然已经到手,此地也不必久留。如果耽搁太久,怕后面的计划……” 少年微怒,瞪了他一眼。但转眼又变柔和,将手一挥,说:“我心里有数。”说完他手中的万火雷霆罩已经消失,手心出现了一只小半个巴掌大小的蛤蟆。 然后他左手迅捷无比,一掌直往勾猪的脸上掠去。两名巡防使都吃了一惊,差点要闪身前来阻止。 要是这少年真的在巡防处杀人,他们也只有设法把这少年留在这监牢里了,否则在监牢里虐杀犯人这么大的黑锅,他们可没法背下。 勾猪也是吓了一跳,他差一点就要松开锁扣,将掌心九枚冥界兰种在这少年身上一齐引爆。 那样,这少年极有可能瞬间被吸光生机变成一堆枯骨,虽然他也难免被那老者击杀,但他不介意和这少年同归于尽。 但对方那一掌虽然动作迅捷无比,却并没有真气蕴含掌心,也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反倒是有一种轻柔的吸附之力。 锦衣少年的左掌到离勾猪脑门还有半尺远的距离,就猛然停住了。 勾猪感觉脑门发凉,手心发热,但他还是忍住了,纹丝未动,毕竟没有到最后时刻。 那两名差点冲过来的巡法使也呆呆地顿住了…… 少年左掌掌心处有淡金色的光芒溢出,犹如笔走龙蛇,很快组成了一个小篆的“命“字。 这金色“命”字,似乎在吸收勾猪身上的魂息。 魂息,只是魂魄对这灵子世界的一种天然的影响,犹如人走过雪地留下的痕迹,这些魂息被吸收,并对魂魄本身并无损坏。 勾猪体内的真气被还扣着的仙人镣所抑制,所以他对此无法抵御。 那些魂息被吸入那个“命“字,那冥冥中的笔似乎又获得了动力继续书写起来,那个字周围出现了很多离奇的偏旁部首…… “他在结符咒?”勾猪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筑基阶段的修士无法使用神通,但是符咒却和法宝一样,无需结丹就可以使用。只是此人仅仅在筑基阶段竟然就可以无需笔纸在虚空自结符咒,这和施展神通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矮胖的曾范倒是有些头皮发麻,幸好刚刚没有对这少年出手——此人,居然会命魂术! 命魂术,勉强也算是魂术中的一种。 它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最无解的术,一旦被它粘上,可真是如跗骨之蛆,从此再也无法摆脱。 一般的遁术以天地自然之力攻击肉身,最多是损毁**。魂术攻击魂魄,可以破坏神识。但这些都是可见的攻击。 但命魂之术,破坏的却是人的命数,命数一旦被破坏,你想避无法避,想修无法修。 少年左掌一翻,那个离奇的“命“字已经被打入到他友掌心那个蛤蟆中。那个蛤蟆并非活的,只是一块木头雕成的一件简单的法器。 他右掌一挥,那个木蛤蟆立刻直飞监牢的石壁。”噌”的一声,竟然嵌在了花岗岩的石壁上,口朝下,还“呱”地叫了一声,吐出了一颗黑色的东西。这东西掉到了地上,滴溜溜地滚了一阵。 曾范眼睛有点发光,他立刻把这黑色的小珠子捡起,那沉甸甸的、冰寒的手感让他格外舒适——这是一颗玄阴丹无疑。这可是一百鞭的价格了。 “贱命,你的命数我已经写进了这蛤蟆中。只要你每发出一声惨叫,就会吐出一枚玄阴丹。” 好在这个少年道行还不深。他似乎只能把勾猪的命数联系到这木蛤蟆上。这蛤蟆显然是一个空遁法器,和他的钱袋联系在一起。它感受到勾猪的命数,就会相应地发动空遁,吐出丹来。 他还不能直接破坏勾猪的命数。要不然他直接诅咒勾猪一辈子娶不到老婆或者一辈子发不了财,他可真是哭都没地哭去了。 锦衣少年对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不过他懒得继续和这个他眼中的贱命继续说话了。 他扭头对着那拿了玄阴丹满脸肉都笑起来的曾范说:“不过最多吐出一百枚。吐出一百枚之后,这人如果死了,这只蛤蟆还会再吐出一百枚。但是,如果他提前死了,后面的,你就得不到了。” 这是说还能拿到两百枚玄阴丹? 曾范心中一阵狂喜。今天把本来应该进证物房的雷玄木种卖了已经得了一百枚,眼下又是两百枚,今天拿到的钱相当于三万枚纯阳丹! 有了这笔钱,就算离开了五行宗,自己随便去找个什么乡下开个道院啥的收点香火钱,再收几个懵懂的女弟子给她们启蒙启蒙,他也能过得滋润无比了…… 再也不用在一无所有的这孤傲峰,混着一年攒不到几百枚纯阳丹的不死不活的日子了! “哈哈,二位爷放心。”他满意地鞠了一躬,目送这个垚人少年和他的老头保镖离开。 “你送送二位爷,送他们出山。”曾范对那壮汉撇了一下嘴,示意他跟上。 这两人如何离开孤傲峰他倒是不担心。这些垚人出行,自然都会带上自己的飞行法宝。 但监牢的规矩是,有外人被带了进来,那么就一定得有看守带着他们出去。本来曾范应该亲自送客,但他已经等不及要让那蛤蟆继续吐玄阴丹了。 “但是,“那壮汉看了一眼墙上的蛤蟆,他还有点纠结,“那……” “放心,少不了你那份!”曾范不由得一阵火起。 这些家伙干活的时候不怎么卖力,但有钱赚的时候真是眼珠子转都不转了,“你等会送完客,就到牢门口守着。万一唐肃那家伙回来了,你还来得及过来通报我一声。等会自然有你的好处。” 壮汉无奈,只好送一老一少出去。他刚走出这石洞,就听到背后的监牢里传来的痛彻骨髓的惨叫…… 豆大的汗珠从勾猪头上爆出。 这不光是那根坚韧的鞭子扫过身体的那种无以言表的疼痛,勾猪还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手持鞭子的曾范倒是春风满面,他在这里做巡防使,除了收点钱之外,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这些鞭子下的犯人,恐惧、无助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这个时候,他的权势比起皇帝其实也不差什么。 在这一无所有的山巅,除了钱之外,人总还得有点精神上的享受。而他的精神追求就在于此。 而现在一边享受他的精神上的愉悦,一边还有钱掉出来,而且一次就是一枚玄阴丹,这简直是天下第一美差! 唯一的郁闷,便是等钱赚够自己出去单干之后,这种美好的享受从此便再无机会了。 曾范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既然眼前就有,那就好好享受。 勾猪还没有被刀子捅过,但他怀疑那藤条掠过皮肤那种一闪而过时候,如风如火又如电的奇妙痛感,可能比被刀子捅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那藤条简直是为鞭笞人的体肤而天造地设的至宝,无论是那坚韧的程度、粗细,还是柔韧布满了纤维刺的表面,都是为了让人遭受这种火热的痛感而造就的。 所以每当这东西亲密地扫过勾猪的屁股的时候,勾猪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可控制地发出一阵杀猪一般的喊叫声,仿佛这样,才能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喉咙里喊出的惨呼中,让身体的痛感稍稍缓解。 然后那蛤蟆又是冷冷地呱一声,“吧嗒”掉下一颗玄阴丹。 矮胖子又是一声狂笑。 妈的,这么下去,自己就死定了,勾猪暗想。 按照那锦衣变态少年设计的规则,他一声惨叫就是一枚玄阴丹,要真这么下去也就罢了,但是一百枚玄阴丹掉完之后,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勾猪被押来的时候还猜想,此人在牢里应该会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但是为了这笔钱,勾猪打赌这胖子至少能想出一百种方法来干干净净地把自己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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