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原本正在将缸中酸菜捞出来的老者, 听到这话,手里的酸菜扑通一声落回了缸里:
“你你小子说的是真的?!”
年轻人眉飞色舞的将自己看到的政令一字一句地说给老者听,还生怕老者听不懂, 细细的给他解释了, 那老者听完后过了许久,眼里窜出了激动的泪花连连说道:
“好,好, 好!既然真的有这条政令, 估计你那天说的话真的入了那位贵人的耳, 才能让她那般点拨你, 你这两天琢磨那东西琢磨的怎么样了?”
年轻人听了这话顿时脸垮了下来, 慢慢的坐在了一旁:
“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这已经隔了这么久, 我只记得之前我将那瓶中的液体倒出来, 想看看它是否真的有那般厉害, 却没想到竟然有那种奇效!”
“唉, 空有宝山不知门路, 实在是让我不知该如何说你!”
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酸菜捞了一颗出来, 盖好盖子,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菜地旁,搬起那块久经风霜的巨石压在了缸上。
年轻人嘴巴张了张后, 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呢?
而就在父子两人气氛一片低迷的时候,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颇有书生气的男子。
他这会儿手里拿着折扇,唇角噙着他自以为温润如玉的浅笑,看着这父子俩出言相讥:
“啧, 这不是咱们庄子上见多识广的文大成吗?大成啊,听说你这两年在外面走南闯北涨了不少见识,不知如今可有长进啊?”
文大成看见那书生,顿时便瞪了眼睛:
“你来我家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妹妹不是你可以打主意的!明明家中有妻有子,竟然还妄想让我妹妹给你做妾,凭你也配?!”
书生两年前曾经见过文大成的妹妹一面,当时小姑娘尚未及笄,还未长开便已经出落的极其水灵。
而也正是因为这出色的容貌,才被这书生见了一眼便惦记上了。
而书生家中略有薄产,又加上还有功名在身,很是瞧不起这些乡下的泥腿子。
当时只让人提了薄薄的几分礼,想着乡下人见识浅薄,便准备将文大成的妹妹纳为妾,
却没想到文大成却是个护妹妹的,不但将那礼给他丢了出来,那天晚上就套着麻袋将他揍了一顿。
可惜他找不到人证,只能拿文大成毫无办法。
“你要知道,此一时可彼一时,我可是听说你准备让你爹拿妹妹去给你换媳妇回来,怎么你文大成也能落魄至今?!之前不是还很嚣张吗?”
“你!那张家小子再怎么不济也比你强的多!最起码我妹妹嫁过去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可是你呢,你能给我妹妹什么?!”
“啧,正头娘子?宁为富人妾,不为穷□□听过吗?”
文大成听了那书生的话,将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你莫要放肆!你不过是仗着你读了几年书罢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哦,我忘了以你家中的境况,只怕你还是大字不识一个呢!”
书生说着便冷冷的笑了起来:
“而且只怕你还不知道,你妹妹将要嫁过去的那张家子,今日便已经摔断了腿,只怕不能及时迎娶你妹妹了!
好好的姑娘家若是错过了花期,你说,那可如何是好?”
文大成听到这话,浑身一阵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书生:
“是你做的?!”
书生只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可是文大成便知道这般下作手段,也只有他能使得出来。
而后,文大成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将胸中的那口浊气吐出:
“只怕你消息闭塞,还不知道今当今皇上如今可不止止仅重视你们这些会读书的人了!”
文大成的话,让他书生先是一愣,随后又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是说京城中的那道政令,我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是皇上找人陪她玩罢了!
可大臣们似乎不那么想,你没瞧见最下面那句吗?若于朝廷无功者,便以欺君之罪论处当斩!
怎么,难道你想试一试?你可是你们家唯一一根独苗,你若是试了只怕……”
书生做足了欲言又止的姿态,将文大成气得浑身发抖,而这时那老者过来拉了文大成一把:
“你怎么没和爹说这最后一条,于朝廷无功者当斩的话,这话爹虽然不大能理解,可是斩这一字爹倒是明白,你莫不是真不想要这命了?!”
文大成连忙扶住了老父:
“爹你就相信我吧,这事我自有打算,难道你没有看到这结果吗?”
文老头听了文大成的话,看着不远处的菜畦里面一汪碧绿的菜苗闭上了嘴,可是又想着儿子,如今还没有头绪,眼中不由闪过了担忧。
“不管我试与不试也和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文大成本来便是想瞒着文老头自己去揭了皇榜,等到时候,是功是过他一人扛下,真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这书生给搞砸了!
那书生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扇子,一派附庸风雅之相: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等那张家子过来和你文家退亲的时候,你便知道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倒想知道一个被人退过亲的姑娘,如何还能再许人家,到时候还不是乖乖要嫁到我府上为妾!
只是,到时候这贵妾的位置,只怕是不能给一个被退过亲的女子了!”
那书生说完这话便摇着扇子洋洋得意的走了,而文大成站在原地看着那书生的背影,目眦欲裂。
妹妹乃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向也算是放在手心里捧着护着的,如何能被这等禽兽这般作践?!
文老头这会儿看了看文大成,又瞧了一眼那安静沉默的小厢房张了张嘴,随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儿啊,要是不成,咱们就认命吧。那李秀才虽然品性不怎么好,可你妹妹嫁到他家,终究不会如咱们这般整日粗茶淡饭……”
“爹!妾通买卖,届时妹妹便可随意被那正妻变卖出去,如此,我就没有妹妹了啊!”
文老头听到这话,嘴里哆嗦了两下:
“可是,你是咱们文家唯一的独苗了……”
“爹,你放心,我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此时我会好好考虑清楚,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
文大成这般劝慰文老头,然后脑中拼命的回想起自己那日到底做了什么,便闭着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回想着自己当日发生的一幕一幕,缓缓将一切重现。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菜地的一头,总觉得那里像少了什么东西。
而也正是因为少的这东西,才让他脑中的灵光一直不曾闪现。
……
文大成还在一直回忆当日发生的一切,而今日,乌拉那拉氏接了那圣旨之后,便一直坐在正殿发呆。
一直贴身伺候乌拉那拉氏的松花和春水,二人几乎高兴的都要疯了,娘娘要出宫怎么能不带她们这两个贴身宫女呢?
此前潜邸时她们想要买些什么东西,也只能偷偷的拜托那些门房或是采买的婆子才可以从外面买回来。
只是如此倒是舍不得要说上几句话,塞上几个碎银子,而这入了宫,这价格就更大了,便是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有些吃不消了!
没想到,如今她们也可以自己出去瞧一瞧京中的繁华了!
大概是因为乌拉纳拉氏发呆的时间太长了,让兴奋过头的两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娘娘这是怎么了?能出宫难道您不高兴呢?”
“本宫当然是高兴的,只是……本宫真的可以吗?”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紧咬着嘴唇。
作为曾经的满族姑奶奶,她在家中也算是掌上明珠,幼时扬鞭纵马也是有的,可是今朝她真的还会有当日的开怀吗?
答案自然是有的。
自从玲珑的那条政令大大减少了工作时间之后,对于今日那些想要自己的折子看都没有看,便直接来到了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
“皇后怎么还在这里枯坐,还不去换身衣裳?”
乌拉那拉氏蓦然回神,看着玲珑: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朕今日左右无事,便想来瞧瞧皇后准备的如何,没想到皇后似乎不愿意出宫?”
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的,只是……臣妾一时太过兴奋,这心里一直没转过弯,皇上不必担忧臣妾,正事要紧!”
玲珑抿唇一笑:
“朕今日的正事便是去陪皇后出宫,毕竟那政令也算是朕提出来的,所以说交由皇后负责,但朕也想跟着去瞧一眼,不知皇后可允?”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眼圈变红了起来,皇上之所以这么说,想必也对自己的胆怯心知肚明吧。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有了第一次出宫,玲珑这次出宫也驾轻就熟,只是今日因想要去忙了别的事,玲珑身边只跟着傅尔丹。
傅尔丹是一幅粗犷汉子的模样,这会儿顶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八面威风地走在玲珑的身后,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即便是几人穿着常服,寻常也不敢有人凑上来。
玲珑想着这是皇后第一次可以自如的从宫里出来,便也只带了她一人,至于其他妃嫔可等皇后下一次一起带她们出来。
而皇后虽然幼时也曾策马扬鞭,是当之无愧的满州姑奶奶,可是如今大清的不少八旗闺女更推崇汉女的那种柔弱顺从,便是皇后也随之将自己曾经的本事都抛之脑后。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看到这难得的景致,心中激动,这会儿跟着玲珑出来,没走多久便已经有些呼吸急促。
玲珑瞧了乌拉那拉氏那有些异样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难道如今女子的体质就这般差吗?这才走了多少路呀!
乌拉那拉氏察觉到玲珑在看自己,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爷,妾身……”
“罢了,蕙兰累了,咱们便寻一个茶楼,先坐坐歇歇脚吧,今日也只是出来看看外面,之后那些正事由你带人来办!”
玲珑这么说着,乌拉那拉氏便知皇上这是首当其冲,先为自己扛下了压力,之后自己做什么阻力都会极小,不由感激地看了玲珑一眼。
“是,妾身谢过爷!”
随后,乌拉那拉氏便走上前来落后于玲珑半步,紧紧跟随着。
不远处便有一茶楼,外面龙飞凤舞写着一个气势不凡的茶字的旗子在半空中飘摇着,配着那周边那颗巨型古树,看上去别有几分意境。
“此处景致颇为不错,就在此处吧。”
玲珑这么说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傅尔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仔细的看着周围人的动作,也谨慎地跟着玲珑进了茶楼里面。
一行人刚一进去,那店小二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玲珑随手点了他们家的几盘招牌点心和一壶清茶,寻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一下,在玲珑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玲珑的对面,随后玲珑看着自己身后那想要当柱子的傅尔丹,轻轻一笑。
“傅尔丹你也一起坐吧,这般谨慎的站在我后面,旁人便是不觉得什么也会察觉到异样。”
玲珑的话让如今尚还年轻的傅尔丹微红了脸,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坐在了一旁。
“这,皇,四爷,不知您今日出来想要去往何处,奴才去吩咐人,为您清扫好前路。”
清扫前路,自然是将玲珑目的地打理的干干净净,确保那些人不会渗透进来。
可是玲珑今日本就是兴致突起,又怕皇后那般娴雅的性子,顶不住压力,连第一步都不敢踏出,这才来陪皇后一同出宫。
“此事不必忙碌,朕今日不出城,有年羹尧守着京畿,又有何惧?”
玲珑这么说着,却想着年羹尧乃一代名将就这么被圈在自己身边,虽说由他担任九门提督,确实让自己的安危有了保障,可是于国却无大益,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这么一想,玲珑不由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雍正,原本应该担任九门提督的,可是孝懿仁皇后母家的隆科多!
这隆科多,玲珑记忆并不深刻,只隐约能记得他的那些花边新闻,比如和他那放肆的小妾李四儿……
乌拉那拉氏跟着玲珑出来后,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句话也不说,看上去就好像是出来做陪客一样。
玲珑轻笑:
“蕙兰怎么这般拘束?这茶楼之处,正是人们高谈阔论之事,这其中可有许多消息呢!”
玲珑说着微微眨了眨眼,而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起初有些不解,随后便恍然大悟。
对着玲珑露出了一个受教的眼神后,乌拉那拉氏便乖乖端正做好,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看得玲珑好笑不已。
“蕙兰这般若是被人瞧去,只怕好些话都不敢说了!”
这打听消息嘛,自然要暗着来,这般明晃晃的做出一副偷听模样,是生怕自己不会被人糊弄吗?
乌拉那拉氏没有想到又被玲珑这么说了,当即脸颊微红,她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一出宫虽然心里高兴极了,就连呼吸都觉得松快了许多,可是这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皇上说一句她才做一句,真的是高兴糊涂了。
“咳,妾身妾身不曾做过这种事,让多谢爷指点。”
玲珑含笑摇头:
“谢什么,正是因为知道蕙兰你不曾做过,所以我才特意要说给慧兰听。
毕竟日后你们女子在外行走不便,这打探消息还是在此处最是方便。”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原来是这样吗?
“好了,不说这事了,好好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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