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抚有些讪然:“近来闹的颇大的沈家一案,世子想必是知道的吧?”
卫谚自然知道,沈迟意还在王府住着呢。当然也不只是这个原因,这案子牵连甚广,被卷入此案的不止沈家,好几个世家大族都被牵连其中,族人亲眷尽数入狱,这桩涉及人数众多的案子,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是清楚的。
卫谚颔首,杨巡抚这才瞧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毕竟沈家绵延多年,身居高位者不少,圣上大抵是觉着卑职一人分量不够,便传下口谕,让我协助世子审理此案,毕竟沈家的案子和私贩军械有关,王爷常年在军营,审理起此案来必是有门路的。”
这话说的颇为谦卑,而且透着股以卫谚为主审,他从旁协助的意思。
沈家...朝廷还真能给他找事,这是怕军械一案和他有关,所以借故试探?还是有别的坑等着他?
不过既然圣旨已下,想抗旨自是不能的。卫谚也没打算拒绝,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并不曾推拒,淡道:“沈九思现在在哪里?”
这里得提一句,沈家族人是在各地为官的,比如沈迟意的父亲,之前在冀州当巡抚,军械案一出,他便是在冀州被擒拿归案的,现在人还压在冀州巡抚大牢里,而沈迟意的长兄沈九思,因为在蜀地当同知,自然是在蜀地问案,等地方把案情调查清楚了,再把这些沈氏族人押往京城。
杨巡抚忙道:“现在人在巡抚大牢,若您要提审,我即刻命人把他押往军备府,交由您发落。”一旦押到军备府,那可就是卫谚的地盘,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是卫谚兜着。
卫谚并没点破他的小心思,淡淡瞥了杨巡抚一眼,看得他心凉,他这才收回目光:“好。”
杨巡抚知道他不喜人磨蹭,说完之后便起身出了花厅。
卫谚的贴身护卫周钊皱了下眉:“世子,此事蹊跷啊。”他拧眉道:“怎么那位沈姑娘才住进王府没多久,朝廷突然就决定让您主审沈姑娘的长兄了?”
他顿了下,又道:“这样一来,沈姑娘长兄的命可不就捏在您手里了?沈姑娘会有何举措?”
从花厅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沿河岸散步的沈迟意。卫谚凝眸看了过去,面儿上的刁顽气息尽数敛去,露出几分探究和猜疑。
......
虽然卫谚是个傻狗,但躲开了瑞阳王的单独传唤,沈迟意下午的心情还算不错。
到了傍晚一行人才回去,她随着卫谚薛素衣一并去给瑞阳王请安,瑞阳王面有不快:“沈姑娘年少好玩这也无妨,只是该派人知会本王一声。”
沈迟意轻松甩锅,为难道:“非我不知会王爷,只是薛姑娘临时把我拉了出去,我推拒几回,薛姑娘硬是不依,我实在无法...”
瑞阳王不善的目光立刻向薛素衣投了过去,觉着自己亡妻的这个族亲也太不知规矩。
薛素衣吃了算计,心里暗暗叫苦,偏偏上午真是她把沈迟意叫出来的,这下可好,她羞辱沈迟意目的没达成不说,还遭了瑞阳王厌弃。
她只得认栽,满面愧色地颤声请罪:“都是六娘的不是,还望姑父恕罪。”
瑞阳王也不好跟个小辈计较,目光掠过卫谚,想到卫谚也跟着出去了,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说来瑞阳王也是个讲究格调的好色之徒,所以一直多加保养,才保证了俊秀的面貌和儒雅的风度,为的就是在美人面前保持吸引力。所以他心底隐隐介怀自己的年龄,纵然他觉着沈迟意蹦跶不出他手心,但瞧见沈迟意和自己年少俊美的儿子一道出去,心底还是难免有些不愉。
他似要证明什么,忽对着沈迟意笑了笑:“我昨日碰巧得了李思训所画的《群山茂林》,我想你是爱画之人,本想今儿下午赠予你,谁知你下午不在,现在予你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便命人取来那副《群山茂林》,当着卫谚的面要递给沈迟意。
李思训的画价值万金,而且基本有价无市,沈迟意忙道:“无功不受禄,我怎敢受如此厚礼?”
瑞阳王又瞧了卫谚一眼,着意温柔道:“你上回帮了本王大忙,而且千里马也要伯乐相配,你是懂画惜画之人,这画赠你正合适。”
他既这般说了,沈迟意也只得收下,转身告退。
卫谚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画轴掠过,不屑地轻瞥了下嘴角。
沈迟意捧着画轴回屋才觉出味儿来,一边是卫谚对她过度关注,一边是瑞阳王莫名其妙地赠她厚礼...这父子俩不对劲啊?
正在沈迟意走神的时候,这些日子一直专注于嗑瓜子闲聊的赵嬷嬷走了过来,敷衍地对她行了个礼:“小姐?”
沈迟意抬了抬眼皮,赵嬷嬷压低声音:“李通判想见您。”
李钰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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