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只当他在逞能, 仍是一脸懊恼和自责:“我没想到,没想到...”她忍不住问:“你不是说青玉丹还剩下许多吗?”
卫谚还是一脸无所谓:“反正有夏洵在,让她再练一炉就是。”这毒蛇不致命, 最多使人昏迷虚弱, 或者邪火入体, 卫谚倒是淡定得很。
她咬了咬下唇, 她是当真不知道青玉丹就剩下一枚的事儿, 要是知道, 她不会那么轻易把这东西给出去的, 不对, 要是知道青玉丹只剩一枚, 她压根不会向卫谚讨药。
她面有惭然,轻皱着眉,仍是颇为自责:“世子当时便不该把那药给我, 我...”她咬了咬牙:“现在该如何是好?”
虽然说卫谚身为男主,自有光环护体,但这段可是剧情之外的内容, 要是卫谚因此而死,她这辈子都要心中不安。
沈迟意越想越是懊恼,恨不得方才那条蛇咬的是自己。
卫谚瞧她不安神色, 心下一软,不觉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你想要的,我怎能不给?”
沈迟意果然愣了下, 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卫谚顿时面红耳赤, 得亏多年历练出来的定力,面上还是强作淡定:“你当时毕竟才救了我,看在你办事得力的份儿上, 那青玉丹就是赏给你的,要是赏赐的物件轻了,岂不是显得我的命很不值钱?”
这话才像卫谚说出来的,沈迟意皱眉看着他手腕上两个血洞:“这,这该怎么办?”她没有处理蛇毒的经验,想着前世电视剧里的法子:“要不...我把毒血吸出来?”
卫谚看着她嫣粉的唇瓣,不觉抿了抿唇,半晌才艰难道:“这蛇毒性不大,要不然我现在早该昏过去了。”他顿了顿才道:“我身上常备着几样解毒的药,我现在手腕不方便,你帮我取出来吧。”他多年在外打仗的人,一些基本的药丹身上自然会备着。
沈迟意并不扭捏,伸手探入他怀里找寻。
卫谚张了张嘴,感受到她细软的手,只觉得心跳骤然急了几分。
他忍不住出声道:“在左边!”
沈迟意果然从他内兜中找到几个药瓶,他心神不宁之下,险些吃错药,过了会儿才道:“那颗鲜红色,气味微甘的。”
沈迟意倒出一粒喂到他嘴边,卫谚张嘴含住,舌尖无意扫过她手指,让他又有些不自在。
他不觉瞄了眼沈迟意,结果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卫谚挪开眼,低头瞧着自己手腕:“这药也是能解蛇毒的,只不过比青玉丹还是差了一筹,得处理一下伤口...”
沈迟意试探着问:“要把毒血吸出来?”
很多人觉着电视剧和小说不靠谱,但实际上被毒蛇咬了之后,确实可以用嘴吸出毒血,清除局部肿胀,但要保证口腔没有疮口或者溃疡,之后再用清水漱干净口腔便可。
划开伤口放血也可以...卫谚本来想说,但瞧见她关切目光,到底还是没把它说出来,面上沉稳地‘嗯’了声。
他忍不住叮嘱道:“你小心些,不要误食了。”
沈迟意头一次干这种事,有些犹豫地道:“你要是疼,可得告诉我。”
她双手托起他的手腕,粉唇微张,小心凑近,最终含住了他的伤处。
伤处被她舌尖扫过,卫谚就觉得过电了似的,浑身酥酥麻麻的,往日力压三军的人,这时候简直连刀都提不住了。
沈迟意含住一口毒血,呸呸吐了出来:“疼不?”
卫谚浑身过电的,哪里能觉得疼?他佯做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还成吧。”
沈迟意继续低头帮他吸出毒血,直到手腕处的肿胀消退,她才找到一处干净的浅溪,把嘴巴里残余的毒血涮干净,又给卫谚简单清洗了一下,这番忙碌下来,眼瞧着天色就黯淡下来,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兽吼。
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道:“咱们先去找周钊他们吧,等天色暗了,这林子里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呢。”
卫谚却微微摇头:“不妥,地动之后,这林子里的路只怕都有改变,咱们现在未必能找着来时的路,再说等会夜神了,更容易被猛兽袭击,不如找个安全的山洞,暂避一时,等到明天早晨再出来找路。”
他野外生存经验自比沈迟意丰富许多,沈迟意也不再强拗,向他伸出手要扶着他:“那咱们先去找山洞。”
卫谚受蛇毒影响,身体虽比往日虚弱些,但也没虚弱到走不了路的地步,偏他被沈迟意柔软的身子紧挨着,又不想开口让她离自己远点,一时心下颇为复杂。
两人一路找寻,眼瞧着天色就暗了下来,这时不远处突然亮起一簇火光,沈迟意大喜,以为是来找卫谚的人,扶着他就想走过去。
不料卫谚却冲她轻轻摇头,他反手拉着她,放轻脚步向着火光靠近,等走近了之后,他带着她躲到一处巨石后面,神色淡然地看向亮起火光的位置。
沈迟意自问不是个笨人,但论经验方面就比卫谚差了不少,暗自佩服他的谨慎,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她脸色都微微变了——那里燃起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两女一男,赫然是上回他们从佛寺回来遇到的刺客!
上回那些刺客都面覆遮盖,沈迟意能一下认出他们,全是因为其中有个女刺客当时差点伤了卫谚,还是沈迟意摔步摇提醒,卫谚才反应过来,她对这个女刺客印象可深得很!
后来那女刺客脖子上被卫谚划了一刀,沈迟意以为她肯定死透了,没想到她居然侥幸没死,只是脖子上多了缝针的痕迹,她此时面上没有遮覆面罩,沈迟意模糊能看到她的侧脸,竟眉目细长,异常秀美,此时正围在火堆边儿烤着火。
三人一边烤火一边说话,沈迟意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主上要的人...”“不知道在哪...”“地动之后,咱们的人手也损失了不少,谁知道那人在哪里...”
沈迟意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大概事情经过,他们不知道怎么混入了游猎的猎场,结果倒霉也遇上了这场地动,人手损失了不少,想刺杀的对象却没找到。
沈迟意直觉他们说的可能是卫谚,卫谚现在中了蛇毒,身边还跟着她这个战五渣,现在可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她转头和卫谚对视一眼,示意两人先离开此地。
卫谚还没来得及给她反应,两人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猫叫,围在火堆边儿的三人瞬间有了反应,先拔出腰上佩刀,又很快罩上面具,厉声道:“谁?!”
沈迟意猛然转头,见身后立着一只长相凶厉的黑猫,黑猫冲她重重哈气,接着速度极快地跑到那女刺客的臂膀上,显然是这女刺客自己豢养,专门用来探查情况的宠物。
三个刺客步步逼近,两人自然是藏不住了,卫谚把沈迟意护在身后,神色平淡地抽出腰间佩剑。
甭看他平日种种不靠谱,此时一剑在手,颇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三个刺客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落单的两人,眼底都划过一丝喜色,但又摄于卫谚的威势,不敢轻举妄动。
两边一触即发,还是卫谚先一步出手,两边一交手,沈迟意眼睛都跟不上了,只能看到刀光剑影交错,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女刺客几次想突破卫谚,冲着沈迟意奔来,被卫谚展剑拦下。
不过卫谚身上余毒未曾散尽,到底比往日虚弱几分,加上对面人手又多,卫谚肩膀上很快挨了一刀,血花四溅。
沈迟意倒吸了口气,脸色发白。
卫谚却不退反进,反手一撩,直接杀了那个砍他一刀的男刺客。
他们以三敌一都不是卫谚的对手,更别说现在只剩下两人,两个女刺客身上还都带着伤,她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竟然看了眼沈迟意,竟然飞身一跃,直接跑了。
要搁在卫谚平日,定然要上前追赶,不死不休的,但他看了身后的沈迟意一眼,强压下心中的冷意,长剑归鞘。
沈迟意也是目瞪口呆,上回这群人何等凶悍,就是拼死也要动手伤人,今儿怎么没有战意似的,没打几下就跑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迟意忙走过去扶住卫谚,紧张地盯着他身上伤口:“你怎么样了?”
伤口长约三寸,细长的一条痕迹,此时还有些冒血,卫谚身上就跟百宝箱似的,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瓶止血药,他往上洒了药粉,一手按住伤处,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去别的地方。”
说不准那些刺客就是回去叫人的,沈迟意点了点头,扶着卫谚走了一时,两人终于寻到一处隐秘的山洞。
她扶着卫谚山洞里的平整石块上坐下,皱眉道:“你身上有没有纱布绷带什么的?”虽然伤口已经涂了止血药,但若没有东西包着,还是很容易感染或者崩裂。
卫谚给她逗笑:“那些是军医带着的,我怎么可能有?”
现在两人的外衣都是脏兮兮的,用外衣给他包裹伤口指定要感染,沈迟意苦思冥想起有什么东西能代替绷带,忽然想到一样东西,脸色竟不知觉红了红。
她犹豫片刻,有些尴尬地叮嘱卫谚:“你可不准偷看啊!”
卫谚一脸莫名:“我偷看什么?”
沈迟意没搭腔,她走到山洞里头,低头解着系衣服的带子。
卫谚是那等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沈迟意让他看,他没准还不乐意看呢,沈迟意越是叮嘱他别乱看,他反而望了一眼过去,就见她正在解着衣裳。
卫谚:“...”
沈迟意挑的位置倒是隐蔽,要是寻常人八成是瞧不见什么,他却是天生的夜眼,清楚地看见她衣裳滑落一截,露出白嫩消瘦的双肩和柔腴的脊背,莹白的肌肤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着淡淡一层蓝光,颇有些妖娆勾人。
卫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眼尾轻跳,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沈迟意今天为了骑马方便,特地在肚兜外缠了一层裹胸的布条,这玩意材质大小倒正合适给卫谚裹伤口,现在也没别的能帮卫谚包扎了,她总不能把肚兜拿出来吧?
她强忍着尴尬,一圈圈解开布条,又整理好衣裳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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