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
一下子,众将士全都沉默了。
他们找这么多年的夫人,都是按照女子的标准在找的,这会突然告诉告诉他们夫人是个男子,大家都不禁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若不是这次吴狄无意间撞见,将军岂不是要错过一辈子。
宝善县出了这么大的事,宝善县的县令也坐不住了,带着一众衙役从县衙急冲冲地赶过来,找到正在沉思中的吴狄问道:“吴校尉,这是什么情况。”
吴狄这才从惊恐、震惊、庆幸等一众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没什么情况,我们将军在这酒楼里办点私事,不必大惊小怪。”
宝善县县令宋文博一听放松地点点头:“原来是你们将军来办点事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把头给调转回去,磕磕绊绊地道:“将将将军,镇镇镇国公?”
吴狄点头:“嗯呐。”
宋县令忙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帽,咳嗽一声道:“下官不知国公大人远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着他就要迈步进酒楼里去给秦毅见礼,吴狄忙拉住他:“有点眼力见儿,我家将军跟夫人十年未见了,正在里面叙旧呢,你确定要进去?”
宋县令朝酒楼里望去,只见酒楼靠窗的位置处,一黑衣颇有气势的男子,单膝跪在一儒雅男子面前,不用猜,光看那黑衣男子气势雄伟的背影,也知他就是堂堂镇国公。
但最令他惊讶的是不是堂堂国公居然跪在地上,而是他的好侄儿竟然跟他们座在一桌。
宋县令还没琢磨过来,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道及其清脆悦耳的声音:“劳驾让一让。”
吴狄与宋县令转身,只见一位带着面纱身姿婀娜的女子被七八名婢女簇拥着站在他们身后。
一群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能嗅到她们传出的胭脂水粉味。
宋县令不知她们底细,见她们要进入到酒楼里去,眉头一皱:“你们是?”
那女子身边的婢女不乐意回答地开口道:“怎么着,现在的官府,连进酒楼吃个饭都要调查底细了么?”
她们态度趾高气扬,给宋县令的感官十分不好,正待要发作,吴狄忙把他拉开:“这是我们将军本家那边的亲戚,将军虽不太喜她们,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县令能够得罪得起的。”
宋县令会悟,忙让开位置。
婢女们又拥着那面纱女香风阵阵地踏入酒楼。
她们一进入到酒楼,那面纱女子看见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快走两步到跟前,蹲下身去温声搀扶道:“表哥,地上凉,快起来。”
忽然出现的女子,柔情小意地面对着秦毅,沈暮一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他面色一白,坐在酒楼椅子上的身子,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们一寸。
秦毅看到这女子,剑眉微蹙,理都没理她,一心只放在沈暮身上,看着沈暮的身子远去,身心又是一痛。
女子见拉不起秦毅,只得把目光放在秦毅面前的沈暮身上,见他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秦毅,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你这人好生无理,竟然让堂堂镇国公给你下跪,你受得起么?”
沈暮身子一顿,而后直接连椅子也搬离开秦毅身边,去到桌子的令一侧。
“慕慕别走,你受得起……”秦毅从地上起来,想去拦住即将离开的沈暮,然而沈暮就好像觉得他们脏一般,溜得飞快,连片衣角都没叫他拉住。
沈暮将凳子搬至沈溪身旁,坐下身去,长吁一口气,对那女子道:“我没有叫他给我下跪,是他自己跪的,且你们的到来已经影响到我们一家宴请客人了,还请你们离开。”
那女子听完沈暮的话,眼睛眨了眨,转头温声对着秦毅道:“表哥,你看你付出了一番心意,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在这儿碍着他们眼了,你跪了这么久,膝盖该疼了,回去我让绿萝拿些药酒过来给你揉揉。”
沈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过去拉住沈暮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去贴沈暮此刻冰冰凉凉的手。
沈暮朝他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周渡给桌上每个人都倒了被白开水:“天凉了,就不宜喝茶,还是喝点水去去茶味吧,这茶味太浓,也膈应人胃口。”
沈暮接过周渡递过来的热水,慢慢饮了一口,冰凉的身子有所暖和。
秦毅锐利的眼睛睨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冷声道:“有你什么事,我不是叫你滚了么。”
女子面纱上的一双美目立即盈满要落不落的晶莹泪珠,映得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委屈喊了一声:“表哥。”
沈暮皱了皱眉,握着杯子的手不禁攥紧,深吸了一口气,对面前的两人道:“二位有什么话还请回家说去,请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好吗?”
秦毅无力地闭了闭眼,沈暮摆明了不愿意跟他交流,可他不甘心,不甘心两人就一直如此下去,他沉了沉呼吸,生生咽下心口比如骨髓的疼痛,再次开口道:“慕慕,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
沈暮摇头道:“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他们之间,早在十年前他上京都去亲眼看到他们将军府在为秦毅的孩子举办满月酒的那一刻起,就该结束了。
那女子见此,又鼓起勇气对秦毅道:“表哥,走吧,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惦念的。”
说完她又不屑地看了沈暮一眼,慢慢劝道:“况且他身为男子,既不能传宗接代,又不能为秦家开枝散叶,姑母和姑奶奶也不会同意他进门的。”
她垂下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秦毅道:“何况,堂堂镇国公夫人如果是一位男子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姑奶奶和姑母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要让姑奶奶和姑母日日操心么?”
沈暮把玩着手中的水杯,低头静静听着面前的这二人唱戏,听着听着,他手中转动的水杯,就转不动了。
他抬起头来,疑惑地问向秦毅:“你还未娶妻?”
这是自秦毅进门后,沈暮第一次向他问话,而不是拒之千里,秦毅心中雀跃,走到沈暮身旁,苦涩道:“我妻只有你,何来他人。”
沈暮眉心一皱:“侍妾也无?”
秦毅看着沈暮再次道:“慕慕,我只有你。”
沈暮握着水杯的指尖都在颤抖了,他滚了滚喉咙,发颤地问道:“孩子也没有?”
秦毅一口回到:“没有。”
沈暮感觉像是被人攥住了脖颈,呼吸有点儿喘不上来,那十年前在他将军府看到的那场满堂宾客恭贺的满月酒是怎么一回事。
沈暮喉咙发紧,还待想问,那女子又开口道:“表哥,还跟他说如此多做什么,我们回吧。”
沈暮向那女子看去,眨了一下眼后,又眨了一下,指尖碰到桌上的水杯,摸索着凑到唇边,饮了一口。
才发现,是酒,不是水。
是酒好啊,他现在正好需要一点酒。
沈暮没有停顿的仰头饮完手中一杯的酒,任由酒气上涌,染红他的脖颈,染红他的脸颊,让他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样子。
沈溪全程注意着沈暮,见沈暮喝完水后,脸上绯红,定睛一看,心道坏了,忙说道:“小舅舅,你拿的是我的酒杯,你喝的是酒,不是水。”
沈暮的意识还没有模糊,听到沈溪的话,心道了一句,好小溪,舅舅没有白疼你。
在心里说完,他的双眼就被酒气弥漫住,双眼朦胧,满脸迷醉,看向面前闪烁不定,还在说话的女子,又轻又缓地慢慢吐道:“平安,她吵得我头好疼啊。”
秦毅正想着该怎么与沈暮说话,才不会招沈暮讨厌时,冷不丁地就听见沈暮唤他平安。
一如十年前那般。
又娇又媚,勾得他心尖发颤,刚刚被沈暮刺得千疮百孔的心,像是瞬间被他给治好了一般,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舒适感。
秦毅抬起锐利的眼睛,如傲视群雄的苍鹰一般,冷冷地对着那女子吼道:“滚。”
那女子万分不解,又委委屈屈地道了一声:“表哥。”
沈暮闭着眼,眉头紧皱,修长漂亮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疼。”
沈暮的一声疼像是喊在了秦毅的心口上,尤记得以前沈暮在他床上的时候,也会这般叫疼,但那是为他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他锋利的剑眉一蹙,越来越看面前的女子不顺眼,招呼手下道:“把她给我丢出去。”
吴狄他们在外面早就摩拳擦掌了,听到秦毅这一声吩咐,忙把这女子连同他的婢女们全都给请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理了,沈暮还未来得及舒下一口气,他的手就被秦毅给牵住了。
慢慢被他牵到胸前,按着他的胸口,指尖感受到哪里面的律动。
还不待他发作,秦毅便说道说:“慕慕,我这里病了。”
沈暮看他不像有病的样子,但还是问道:“什么病?”
秦毅闭了闭眼,缓缓道:“少了一块心肝。”
沈暮听得指尖一颤,正要收回手,秦毅就握住他的手,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就把醉酒的沈暮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店外走去,去到隔壁的客栈。
沈溪从桌上站起来,气愤道:“他们干嘛去?”
周渡喝着杯子里的水,垂着眸,不紧不慢地道:“治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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