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杨先生是疾言厉色, 和老公共同生活了很多年的杨夫人还能梗着脖子吵上那么一架,但人冷静成了这个样子那便是动了真格。
倘杨奶奶略有点笑意骂得没那么狠,杨夫人大概也有勇气仗着杨奶奶不怎么为难媳妇加上会偶尔心软所以为了女儿硬着头皮argue一下。
但现在, 丈夫婆婆这一直对外的,没话说, 杨夫人只好选择战略性撤退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那……那你们聊,我去外头看看……”
完了也不看有没有人应声,自己踩着高跟鞋笃笃笃就出去了。
再传到耳中的就是杨奶奶客气的“我这教导无方的, 让你见笑了”, 然后许锦阳也一样客套的回应“您说的哪里话,老师还是明太太时想来没少受这位夫人的气, 今日没见老师恼怒, 可见老师都懒得把她放在眼里,老师都表态了, 我一个学生不过是被顶了两句,还能有什么意见……”
就,哪怕只是一句说给她听的“老师懒得把她放在眼里”,都已经足够杨夫人气红了眼眸。
杨夫人这边且不说心情如何,人走出去之后许锦阳便抬抬手,构建了一个防止偷听的屏障, 才开口说:“之前的情况您都是知道的, 窃玉案的线索只在那支帝王绿手镯,但老师去看了手镯, 虽然看出来了手镯被动了什么手脚,但确实没什么好法子能查出窃玉之人, 偏又抓着了傅宇, 把人送回来呢, 窃玉案断在那里,一点线索都没有,不把人送回来呢,又怕夜长梦多傅宇跑了得不偿失。无奈之下才丢下个钩直饵咸的簪子,等着人自己上钩,尽量把窃玉案的线索续下去,先押送傅宇回来。”
杨奶奶是被那修辞逗乐了:“钩直饵咸?”
“师伯说的。”许锦阳也很无奈啊,“说的是翡翠圈子又没多大,但凡是有心之人,想打听那枚翡翠趸簪的冰种正阳绿是何处得来,只要人品不是那么人人喊打,大概是能有点消息的,而只要知道了冰种正阳绿是老师带着师妹去开出来的,身边还站着个吴文柏师兄,但凡是咱们圈里人,如何会没有老师是特殊部门派来的揣测,都揣测了,正经邪道之人谁还敢买啊,所以才钩直饵咸。”
“既知道。”杨奶奶憋着笑,“你家老师还舍了这么好的东西?”
许锦阳回答:“老师说,是为了试出那窃玉贼到底多大本事。”
“哦?”
“没什么本事,知道了这簪子,怕在簪子上头落上什么手脚给他们埋下了什么雷,那哪怕是贪得眼睛都红了,估计也不敢出手,如此……连好东西都不敢要,九成九是个江湖小毛贼,那就不必要求老师亲自再去一趟南边了,无论是吴文柏师兄还是蓝英师姐,给他们寄点符箓过去火力镇压直接处置了便是。”许锦阳说,“有点本事,在如今这个法器稀少的时代,不可能放过师伯亲自出手的那种好东西,如此,窃玉案的线索也就有了。”
“今日我可算见识了。”杨奶奶好笑,“你家老师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一套,很有些心得嘛。”
“您谬赞了。”许锦阳还是意思意思谦虚了一下,完了又有点沮丧,“可说是这样说,我却一直担忧,若窃玉案的那人又强又苟,既要簪子,又要隐藏身份,找个人代拍,这波不就白算计了?便像如今,即便咱们知道是杨小姐斥巨资买的东西,难道咱们还能把怀疑对象列成作为杨小姐奶奶的您么……”
许锦阳是在这么一本正经的分析,但杨奶奶听着,自己都笑了。
“您笑什么?”许锦阳有点奇怪。
“你天资不错,修炼一日千里。”杨奶奶还是很给面子地赞扬了一下许锦阳,接着就是一句但是,“不过到底年轻,有些不涉及修为纯涉及算计的事……你今后得跟着你老师多学学,从她那钩直饵咸的一回就能看出,她在上面也很有研究。”
杨奶奶毫无疑问是够格训人的,许锦阳被训了在算计人上没什么水平也认了,但再想一想自己的分析觉得没毛病啊,就带了满头问号:“您什么意思?”
杨奶奶意味深长地一笑,抬手化开了许锦阳刚才立起来的不然人偷听的屏障,招手:“小石?”
石青筠本来在边上收拾残局的——主要看有没有什么封建迷信的痕迹留下,听到杨奶奶召唤就走了过来:“老部长有事?”
“你带着这小子拿着证件去找一下公安。”杨奶奶说,“让他们帮我们定位一下刚才那个给小许画画像的人及其家人手机,看看今晚上他都和什么人打过电话,再去定位一下和他通电话的人,如果有在南方的,发给蓝英让她也去查一查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惊喜。”
“好。”石青筠都不带问为什么要查的,直接麻溜儿答应了,伸手对许锦阳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两人直接上了专车就去公安局加班了。
说起来,这本来应该是苏颜的活儿的。
但毕竟苏颜是去睡小哥哥了嘛,这种正当需求怎么能把人拉回来加班呢,再说了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徒弟不就是用来干这事的( ̄︶ ̄)
在场的最后两个非杨家人离开,这会儿杨先生才敢开口:“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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