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if：平安京（2 / 2）

但是，有些人不是你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

再一次“偶遇”的时候，年少的阴阳师抵着折扇，忽而笑了起来。

“啊咧啊咧，”他漫不经心地说，眼睛却笑着看着绘理，“怎么感觉姬君最近在躲我？”

绘理：“……没有！”

这个态度，这个语气，不，她什么都不知道！

安倍晴明无奈，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对面的姬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秀美的脸都跟着皱了起来，漂亮的桃金色眼睛警惕地瞪着她，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

“也不用这么警惕呀……”对方轻声说。

绘理没听清，但是她谨慎地观察了对方一阵，发现对方确实是有事要忙后，她纠结了片刻，才不远不近地过去看对方在做什么。

出其意料，是在为此处去除晦气。

这个时候的平安京，就像是历史和传说交融合并在了一起，所有处于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妖怪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而在很多设定里，人阴暗的念头会滋生鬼怪的诞生，所以在一些特定的地方，需要有阴阳师定时去驱除晦气，以免诞生新的晦气妖怪。

对方确实是长得很好看的。

绘理突然发现了这一点。

明明穿着的衣服朴素无华，挽着袖子，画着符咒，可当阴阳师低着头，侧脸落在阳光下时，却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绘理盯着对方看，是欣赏的目光。

但是。

谁让这里只有两个人呢？

姬君的目光大胆又直白，明明躲避的人是她，招惹的人是她，摆出拒绝对话的态度的是她，可此刻，用着灼热目光看着自己的人，也是他。

啊咧啊咧。

真是叫人头疼。

这么想着的时候，阴阳师却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嘴角。

他知道，只要他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对方，他摆出退让的姿势，对方一定就会主动凑上来。

这位可爱的姬君，性子总是直率又害羞。

得把握好分寸，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无害的，才能将对方捕捉。

果不其然，绘理在旁边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凑了上来，她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有着奇异的兴趣，此时见到了后世最出名的那位阴阳师，自然忍不住好奇的心。

“晴明，你在做什么呀。”

她巴巴地开口，软下来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

……不。

阴阳师想，姬君分明就是在撒娇。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也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正如您所见，在苦兮兮的干活啊。”

绘理：？

姬君觉得对方肯定没有说真话，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干活，反而像是在悠闲地享受下午茶的时光。她盯着对方仔细瞧了一会，却没有发现安倍晴明翘起的嘴角。

做完了仪式，他就靠坐在庭院树边的石凳上，低头开始折东西。

“要一起来吗？”

似乎是发觉了绘理一直在看自己，阴阳师抬起头，这样笑着邀约。

“这么多纸，我一个人也折不完，还真是有点烦恼呢。”

姬君警惕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矜持地点头同意了。

绘理原本以为是在折驱除晦气用的东西，没想到，对方好像真的是在单纯地折纸一样。

折普通的小篮子，折俏皮的小兔子，折好看的纸花。

折一个可爱的小人。

绘理老老实实折了老半天，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以为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折着折着，最后才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是在逗她玩。

“晴明——！”

姬君鼓起脸，反应过来后，生气地鼓起脸，瞪着恶趣味的阴阳师。

而阴阳师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否认自己恶趣味的样子。

“姬君真可爱呢。”他说。

——然后在被绘理爆锤之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绘理折出来的那些东西上轻轻一点。

这些东西覆了一层灵力，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动了起来。

“让它们给姬君驱使，消消气，原谅我吧。”

阴阳师对她狡黠地眨眨眼，“这样算诚意的道歉吗？”

而绘理也顺着对方的意思，傲慢地抬起下巴，不满地说：“不够。”

她就是想要为难对方。

其实绘理还是挺好满足的，这样因为灵力而动起了折纸生物其实可爱又有趣，但对方分明是在开玩笑，所以绘理也忍不住和对方一起演戏起来。

“好吧。”少年阴阳师似乎很无奈。

此时正是春日覆樱的季节，两个说话的时候，恰好有花朵飘落。似乎不仅神明，连樱花也在偏爱姬君，粉色的花瓣簇簇落了下来，落在少年的衣摆上，落在少女的长发上。

安倍晴明静静地看了绘理一会，他凑近俯身，弯腰拾起一朵花，手指轻点，花朵便盈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

灵力做成的话，在魑魅魍魉的平安京中，有着一种特殊的含义。

既是祝福，也是珍重和喜爱。

而此时，少年阴阳师，笑着把花朵别在姬君的发丝上。

“别动。”他这样轻声说。

绘理也就没有动了。

她低着头，没有看见安倍晴明此时的眼神。

那是注视着心上人的眼神。

不是以日后大名鼎鼎阴阳师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恋慕着姬君的少年人。

·

平安京曾有许多传说。

魑魅魍魉，诡谲迷离，恐怖与某种浪漫的神秘并存，后人不知全貌，无从考究，任由想象。

但从古至今，最让人心驰摇曳，忍不住追寻的，仍然是那位明月姬的故事。

最美丽的姬君。

连神明与妖怪也为之倾倒。

有名传于世的大家在宴会后绘出了那名姬君的风姿，十二单华丽，长发蜿蜒，舞姿高雅，姬君举着羽扇，对着明月，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少女半抬衣袖，目光对上了绘者。

不见全貌，只露出一对含笑的眼睛。

黑与白的纸墨里，少女却鲜活于纸上。

像是最惊艳的风花雪月，连同平安京里特有的风骨，全部化成了这位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的姬君。

风华绝代。

恍若泡影。

被记在绘卷中，被传唱在民谣中，最不可思议的妖怪故事之一，浪漫诡谲，蒙上令人神往的神秘和伤感。

“那……那姬君去哪了？”

幼童懵懂地问着，被姬君传说中的美丽震撼到，他隐隐约约感到了几分不舍，追问着故事的结局。

而老人却是笑了。

“姬君啊。”

“姬君回到天上了。”

明月一般的姬君，被称为明月姬的姬君，和传说一般。

明月终不可寻。

只有被遗忘的时间曾记载过那位姬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