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阴山哥的拜师礼是在我家举行的,我爸妈当时也在场。之后我爸妈就被疯老头拉到一旁,和他们讲起了阴山哥的身世,并且要收留他在家里常住的想法。
我爸妈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阴山哥的学费是由几位师伯师叔共同负责的,疯老头也说了,会从他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来,一半给阴山哥凑学费,一半给我爸妈,算是伙食费了。
但是我爸妈给拒绝了。
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陈大哥安排我们一家到城里来生活,老张也有了正式工作,我平时也帮人缝缝补补赚些家用,啷个(怎么)好意思再要陈大哥的钱?这崽里子(这男孩子的意思)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学费你们负责了,以我们家里条件,负责阴山月这孩子的吃喝穿戴还是谬(没有的意思)问题的。”
于是阴山哥就正式在我家住了下来。和我一个房间,为此我爸妈特地买了一个铁架双人床,我睡在上铺,阴山哥睡下铺。
就连我房间的桌子也被我爸心灵手巧的一分为二,然后加工成了两张桌子。
之后的生活,疯老头和我爸妈对待阴山哥比对我还要好,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都是阴山哥的。
接着阴山哥入学,学习成绩比我好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全校前三名总会有阴山哥的名字,而我到了初中,学习成绩就逐渐下滑,虽然不至于垫底,但也只能在中间沉浮着。
并且阴山哥在山字脉的天赋很高,他家传的山字脉的法门,他之前也有练习过,所以比起我来,是有功底基础的。
这就导致,他学起术法,比我快出十万八千里。往往疯老头教我的一个术法,我还没琢磨明白,阴山哥就已经能在存思的世界里进行演练了。
于是阴山哥成为了正面教材,被疯老头和我爸妈经常挂在嘴边,用来训我。
一开始我也常常不忿,但是后来......我妥协了。
因为阴山哥的勤奋刺激了我,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学习术法上,我也开始了一段时间的勤奋和努力。
但是每当我勤奋起来,阴山哥比我更加勤奋,我慢慢想明白了,我永远也追不上阴山哥的步伐,所以我就妥协了,直至现在,疯老头和我爸妈再拿阴山哥来训我,我也能当听不到,然后厚着脸皮唱歌......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加,阴山哥的性格相比之前也开朗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变得爱笑了,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见到生人就是一副很警惕的模样。
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内心总是关着一道门,那道门,即便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八年的我,也没能打开。
“八年不见,堂堂山字脉的传人变成一个小混混了?你这大师兄还是让给我当吧。”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听这说话的风格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年纪看上去比疯老头还要大的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缓缓而来。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年龄和阴山哥差不多的少年。
那个年纪看上去比疯老头还要大的人就是蒋师伯。
八年没见,蒋师伯好像和我记忆里八年前的他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像个大学教授的书卷气息式的威严。
而跟在他身边的,就是刚刚开口说话的人,也就是八年没见的正仁哥!
正仁哥已经不戴眼镜了,整个人相比小时候更加清秀起来。
眼窝深陷,有一种新疆人的感觉,再配上高耸的鼻梁和青色的胡渣,小时候的他的那股,带着稚嫩的书卷气现在已经完全散发了出来,完全没有了稚嫩的感觉,只有一种成熟的书卷气息。
我看着蒋师伯和正仁哥缓缓走近,我靠在柱子上的懒散样子不变,嘴角微微翘起,微笑起来,心里想着:这小子越来越像小白脸方面发展了!
我心里正想着,蒋师伯他们就站定在了我们面前,我和阴山哥恭敬地喊了一声:“蒋师伯!”
几乎同时,正仁哥也朝着疯老头喊了一声“陈师叔”。
蒋师伯和疯老头同时点了点头。
然后我又朝着正仁哥说了一句:“我不!”
正仁哥佯装着要打我,一拳软绵绵的碰在我肩膀上,我们两个对视起来,然后很默契的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正仁哥抬起手拍了拍阴山哥的肩膀,好半晌才说道:“好久不见。”
仅仅四个字,我都能听出正仁哥挂念阴山哥的情绪,要知道,当初阴山哥唯有对正仁哥表示过亲热,对其他人都是疏远防备的状态。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看见阴山哥嘴角抽搐着,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也是好半晌才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说出来,满是更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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