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情淡然道:“缘尽罢了。”</p>
顾晓月道:“怎能用缘尽来概括之?当年倾慕你的人那般之多,你偏是唯独对他情窦初开,芳心暗许,甚至与我争论,几乎与我绝交。”</p>
宋名情垂下头去,好半才:“他娶了曾大人府里的姐。”</p>
顾晓月惊道:“是他背弃了你?他如何忍心又如何舍得?他落魄书生,你不顾双亲反对,死心相待,甚而求你父亲为他捐官。是不是他有了官职,就弃你不顾了?”</p>
这每一句话,都刺在宋名情的心上,以至于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p>
顾晓月伸手将她抱住,喊道:“当年我便你傻,你竟真是个傻的。”</p>
面对闺中密友,压抑克制了数十年的宋名情,埋头在她的肩膀上就开始流泪。</p>
李泰眼见此景,那心上就像是被刺入了一根针。</p>
这样的女子,如何忍心如何舍得弃了她……</p>
他暗地里咬牙,冷声道:“为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竟然苦守十年,你果然是个傻的。”</p>
宋名情轻轻推开顾晓月,看着他,眼里蒙着泪水,苦笑道:“王爷错了,我并非为他苦守,而是看透了看淡了世事。请问王爷,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会择一人终老?”</p>
李泰辩驳道:“你这是歪理。固然,世间男子三妻四妾,难得从一而终,但又何尝对每一个毫无真情。”</p>
宋名情嗤笑道:“生而为人,不过一颗心,一众妻妾来分,又能分得多少,倒不如不要罢了。”</p>
李泰道:“那人许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被他所伤,便以为世间男子俱不可信,继而设了更高的栅栏来困住你自个罢了。若是有一人真心爱你疼你重你,身边有再多的女子又何妨。”</p>
宋名情反驳:“这是王爷为自己找到的可以滥情的辞。”</p>
顾晓月没曾想这两人竟是针锋相对,捧着额头道:“你们争论得好没道理,而且偏了主题。男子三妻四妾不是错,但始乱终弃却是罪。”</p>
李泰也不知怎地心里有团火在烧:“顾尚宫且告诉我,那人姓甚名谁?在哪个官衙任职?”</p>
宋名情厉声道:“不准!无关旁人之事!”</p>
但顾尚宫本就不喜那人,如今更是对那人憎恶。</p>
“他叫梵志,在秘书监任秘书郎。”</p>
李泰随即起身:“你们二人想必还有许多话要,本王先行告辞了。”</p>
待到李泰离开,二人看住对方,都长长舒了一口气。</p>
许多话本不是该当着男子的,更何况对方是王爷。</p>
二人携手入了屋内,宋名情才将那一切的细枝末节讲给顾晓月听,只听得顾晓月数次落泪。</p>
替她伤心,替她不值。</p>
……</p>
此时的宋府安静又祥和,月光铺满整个府邸,各处都熄灯安歇。</p>
只有花香在夜风里沁人,只有偶然低低的虫鸣着夜话。</p>
门童却在这个时候一路跑到了西苑去,对钱妈妈压低声音了几句话。</p>
钱妈妈就直接闯进了姚氏的屋子。她从前是雨墨的奶娘,都唤她奶娘,如今成了二夫人身边的掌事,便被唤作了妈妈。</p>
宋名途和姚氏正打算安歇了,冷不丁看着钱妈妈闯了进来,就算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也忍不住呵斥道:“还懂不懂府里的规矩了?”</p>
钱妈妈跪下,喜得声音都在发抖:“老爷,是……是京里来人了,宫里的五皇子齐王爷来拜望老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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