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祁丹朱跟君行之一起跪拜天地, 起身之时她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君行之立即伸手扶住她。
跪拜高堂的时候,高堂上坐着锦帝和陈皇后, 旁边放着柔妃娘娘的牌位,用红布蒙着。
这不合规矩, 甚至有些扫陈皇后的颜面, 但朝臣们自从见过锦帝那日对柔妃情深一片的模样,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君行之没有亲人到场,婚事匆忙, 没来得及请他父亲过来, 只派人写信通知了他。
“二拜高堂……”
祁丹朱听着喜婆的引导, 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只是觉得有些新奇。
“夫妻对拜……”
对拜的时候, 祁丹朱唇畔不自觉带着笑容, 对着君行之的方向盈盈拜下。
从此以后, 他们便是夫妻了。
她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和快乐, 她忘了过去, 也忘了以后,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甜蜜,好把今天记在心里。
只可惜太过匆忙, 她来不及体会这种心情,便被送入了洞房。
婚礼过后便是婚宴,婚宴在行宫的大殿和草场上举行,宾客们可以自行选择待于何处。
殿内歌舞升平,酒香弥漫,众人说说笑笑,草场上热情如火, 四处挂着红灯笼,中间升着篝火,漂亮的舞姬们在草场上肆意舞动,众人欢腾一片,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祁潭湘从殿内走到殿外,一路看下来不由有些郁闷,她本来还庆幸祁丹朱婚宴办得如此匆忙,必然草率又『乱』七八糟,如今看到这盛况却忍不住生出一丝羡慕来,跟皇宫内按照规章制度举办的婚礼相比,草场上的婚宴确实与众不同,热情又热闹,很符合祁丹朱的『性』格,让人记忆犹新。
她不自觉抬头去寻沈厚,隐隐有些期待他们的成婚之日,她也想要这样盛大又热闹的婚礼。
可她找了一圈,却发现沈厚既不在殿中,也不在草场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不由有些失望,无聊地回到殿内,想去找祁芙薇玩,却发现祁芙薇也不见了踪影。
她忍不住撇嘴嘀咕道:“这个没用的病秧子,估计又是受不了风寒,躲屋里去了。”
今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思慕祁丹朱的公子哥们伤心欲绝,君行之敬酒的时候,他们抓住机会,一直灌君行之喝酒。
君行之今夜格外的沉默,几乎来者不拒地陪他们痛饮了几杯,他们见君行之如此爽利,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酒意上头,还跟君行之称兄道弟起来。
姜仁扈见君行之喝多了酒,连忙不顾其他人的阻挠,去把君行之拉了出来。
他推着君行之往洞房的方向走,叮嘱道:“今夜是你与丹朱的新婚之夜,你要好好陪伴丹朱,别喝那么多酒,免得身上的酒气熏到丹朱,到时候如果丹朱赶出房去,你哭都来不及!”
君行之饮了酒,双颊微红,但神『色』依旧清明,他轻轻笑了笑,夜『色』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看起来很淡。
姜仁扈没有发现他眼中轻微的苦涩,催促道:“你快去看看丹朱,以丹朱的『性』子,她一个人呆在屋里,估计现在都快无聊到睡着了。”
君行之轻轻点了点头。
姜仁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丹朱是好姑娘,好好对她。”
“……是,多谢先生。”君行之微微颔首,抬头望向远处那晕染着温和烛光的屋子。
君行之站着半晌未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先生,您为何一生都未成婚?”
姜仁扈愣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似叹似笑道:“因为先生是个懦夫,不懂得爱一个人就要亲自给她幸福,而不是将她的幸福交到其他人的手上。”
他看得出君行之有心事,沉声道:“行之,怜取眼前人,不要给对方自以为是的幸福,你要相信,你才是那个能给对方幸福的那个人,永远不要将自己最爱的人交给其他人,先生不想让你跟我一样追悔莫及。”
君行之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他虽然有些事想不明白,但是从未想过要将祁丹朱交给别人守护。
姜仁扈笑了笑,“去吧。”
君行之颔首,抬脚走了过去。
姜仁扈看着他走远,目光落在不远处窗上的囍字上,微微出神须臾,笑了一声,嘴里哼着小曲走远。
祁丹朱斜靠在大红喜床上,青枚和习绿了解她的『性』子,担心她睡着了,所以一直在旁边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祁丹朱意兴阑珊地打了一个哈欠,倒没觉得困,就是有些无聊。
屋内暖融融的,君行之踏着夜风走进来,习绿和青枚忍不住一喜,刚想恭贺几句,便看到君行之脸上布着寒霜,不由声音一滞。
喜婆亦觉得君行之脸『色』有些怪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双手递过绑着秤砣的喜竿。
她对着君行之挤出一个笑脸道:“请驸马挑开公主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祁丹朱强作精神,坐直了身体,微微屏住呼吸,她感觉君行之走到了她面前,片刻后,她眼前一亮,喜帕被挑开。
她抬头望去,君行之长身玉立地站在她身前,眉目清冽,身着一袭红衣,腰间扎着金丝云纹腰带,墨发束起,以金冠固之,看起来丰神俊秀,端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君行之一直看着祁丹朱,所以清晰地看到祁丹朱在见到他之后,清澈的眼里有笑意一点点漾开。
他明明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可看着祁丹朱的笑眼,忍不住跟着『露』出一抹微笑,柔了目光。
其他的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周围的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露』出喜『色』来,喜婆连忙递上酒盏。
祁丹朱看着君行之,明明还未饮酒,便微微红了脸。
她对众人摆了摆手,大家含笑退了出去,青枚机灵地将房门紧紧关上。
祁丹朱拿手背贴了一下发烫的脸颊,心里不由感叹,原来她也有羞赧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君行之将酒盏递给她,祁丹朱将酒盏接在手里,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杯壁,却没有抬起手臂喝合卺酒。
她抬眸看着君行之,问:“喝醉了吗?”
君行之眼眸黝黑,比平日深沉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
祁丹朱看着他,几乎是肯定道:“行之,你心里有事。”
君行之抿唇,躲开她的视线,走到桌前将另一杯酒端起来,头也不回道:“该喝合卺酒。”
祁丹朱将酒盏放下,柔声道:“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合卺酒喝下吗?”
君行之背影微微僵住。
祁丹朱看着他,声音微微酸涩道:“今天是你我的大婚之喜,你揭开红盖头后,有好好看过我吗?”
君行之全身一震,回身望去。
灯火明明,祁丹朱红衣如霞地坐在床边,裙摆曳地,领口『露』出白嫩的细颈和清晰的锁骨,腰如约素,肌如白瓷,百褶裙倾泻于地。
她黛眉轻蹙,唇若含丹,双颊微微晕红,手里持着合欢扇,青丝垂发,红宝石缀着金步摇,圆润的珍珠嵌在凤冠上,珠光宝气,如珠似玉,眉间那一点朱砂牡丹,更是将艳丽妩媚晕染到了极致。
她坐在百子床垫上,整个人如眉间那朵牡丹一般,盛放了她所有的美,丝丝妩媚,倾国倾城,喜帕将其绝『色』容颜遮了一天,只在今夜由他摘下,为他一人肆意绽放。
此刻,那双『荡』着秋水的桃花眸里轻含委屈,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君行之心口一痛,快步走到在床边坐下,将祁丹朱拥进怀里,低声道:“丹朱,对不起。”
从昨夜起,他胸口一直无法化解的苦涩顷刻间消失不见,全化为浓浓地愧疚和怜惜。
祁丹朱回抱住他的腰,轻声说:“行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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