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悠仁的脸说出这种骚扰女孩子的话来, 很失礼的。”我不怕死地在耳光后加了这句话。
在听到独属自己的丧钟声敲响前,我首先听到的是五条悟张狂的笑声。
我都没想能扇到宿傩的耳光,想想看,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居然能扇到诅咒之王的脸。
他不恼羞成怒立马搞死我,那一定是太过震惊需要时间来缓冲大脑接受的信息。
这时间也没耗太久, 顷刻间,那和铁钳力度有一拼的手紧箍住我的手臂, 表情癫狂到变形, 像是被烈风刮得五官都在扭曲,瞳孔缩到只有一点,“你少得意忘形了, 我现在就把你的四肢卸掉做成人彘!”
“让你像狗一样在地上蠕动爬行着恳求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太害怕了以至于脑袋空白还是本身对这种死亡的威胁就麻木, 心里掀不起什么惧怕的波澜。
他扯着我的手臂, 看样子是想徒手把我的手撕下来,像小孩拆卸芭比娃娃的关节。
疼痛开始萌芽, 继续下去要面对的是血液四溅的残肢。
然后他像被电击,又或是被火烧到, 不对,诅咒之王会害怕这种程度的伤害吗?再夸张一点。
宿傩像是被几十万伏特的电击中, 又或是被大雨都无法浇灭的熊熊烈火灼烧,只有那种程度的疼痛才能解释他为什么在盛怒之下会松开我的手臂。
他的脸上出现刹那的空白,摊开的双手有焦黑的痕迹。
他眼里的我变成了电的本身,火的本身,脱离了普通人范畴的怪物, 会给他造成伤害的可利用零件。
残忍和欣喜的表情通过虎杖的脸呈现出来有种可怕的效果, 像是空白干净的纸张上被人点上一团脏污的墨渍, 再就着这团墨渍画出丑陋的妖怪。
我突然感到难过。
虎杖回来了。
诡异的花纹从皮肤下隐去, 眼神变得像小狗一般明亮,他慌张地跑近我,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莉香姐,我刚才有没有弄疼你的手臂?对不起,那家伙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所以说我不想把他放出来……啊,五条老师!不是说有你在没问题吗?怎么可以食言!”
五条悟单手插着口袋从远处三步并两步地漂移过来,“这不是没关系嘛,小莉香也没有受伤,刚才我在那边看到很有意思的现象哦。”
“对了,莉香姐,你的咒灵真的好厉害!连宿傩的手都灼伤了,而且刚刚那一下,虽然我也有意要让宿傩离开,但他好像也是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制才回去……莉……莉香姐……”虎杖的话语都被卡住,扭头去看五条悟,“五五五条老师,莉香姐哭了……莉香姐哭了要怎么办啊?”
五条悟挠着头发,苦恼地说:“啊这……是被吓到了吗?也是,面对宿傩那种程度的……确实……大概是我考虑不周,小莉香别哭啊,现在没事了,我本来也没打算会让你有事。”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哭过。更多的时候只是茫然的悲伤,泪腺宛若干涸。
这并非害怕的眼泪,死亡和痛苦我早已品尝过,吞下人心丑恶的苦果,吞下自己种下的苦果,吞下矫情到自以为是的苦果,会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的死亡是理所应当的死亡,背负的痛苦是理所应当的痛苦。
可是虎杖有什么错呢?
我抓住他的手,摊开来看,上面还有焦黑的痕迹,刚才那一下伤害到了宿傩,也让他疼痛。
“对不起。”不受控制的眼泪落到他的手心,我哭着往他手心吹气的样子一定好丑,但还是想说好多对不起。
“不不……不用说对不起啊,这和莉香姐无关,要怪也要怪宿傩那家伙,没错,全都要怪那个家伙。”
虎杖是好孩子,这是相处没多久我就知道的事实。
“可是……这也不关悠仁的事,如果以后……如果以后宿傩用你的身体做了坏事,别人都觉得是你的错要怎么办。”不用别人责怪,那个时候他会觉得本来就是自己的错,那更是折磨。
洁白的宣纸被画上丑陋的妖怪,还要被人唾弃着撕碎。
“如果以后,因为宿傩,身体还要受更严重的伤该怎么办啊……”我哭得没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应该被开除成年人的人籍。
他的脸上还带着耳光的红印,我打他的时候没有收着力度,这还只是力量渺小的我所能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不该摸他脸的,那超出了正常男女的界限,可我的头脑里灌*满了苦涩的海水,“你的年纪还那么小……”
宿傩没有从脸侧开个口,来咬我的手,谢天谢地。
虎杖错愕地看着我,听着我说话,眼里也有水润的光亮,“莉香姐——”
“悠仁可是什么都懂的,你别太宠他了,”五条悟打断这苦涩湿润的对话,手自然放到我头笑的吗?”
就这短短两次他和咒灵战斗的经历来看,五条悟是不容置疑的强,我抽噎着:“不是说笑的,五条先生确实很强。”
“所以别哭了啊,我可真不擅长处理女孩子哭这种事。”他扯了扯眼罩,“你要是再哭,我只能让你接受美杜莎的再次攻击了。”
“嗯。”我小声应着擦去眼泪,擦着擦着觉得不对又期待地看向他。
五条悟笑着弯下腰,“那给你看一下。”
回到咒术高专后发现家入硝子还没回来。
虎杖的手最终只是以简单擦过烫伤药膏为处理方式,我想这太不妥,还谷歌了好半天处理烧伤的方法。
“莉香姐,我恢复力很强的,明天你再见到我时肯定好得差不多了。”
我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但他下午又有别的任务,匆匆忙忙又被叫走,我也只能作罢,捏着药膏呆呆地目送他离开。
烤肉拌饭果真没能送到家入硝子手里,我一看正好端端地放在冰箱中,肉上挤的沙拉酱都没有半分被动过的样子。
辛苦伏黑惠帮我特意带回来。
躺在床上,我摸着自己心脏处的咒灵,也不知到底摸到了还是没摸到,我也看不见,就当是摸到了。
“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一直就长在我的心脏处吗?还是在旧校舍那里从不知名的角落飘来的种子?”
胸前的咒灵当然不能说话,但我又听到了翅膀的扇动声,像是在回应我刚才的问题,那么温柔的频率。
“谢谢你保护我。”
我想它肯定不是坏的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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