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本『露』出不耐之『色』，听到她的话后，微微蹙眉，没有再说什么，在旁边安静。
萧千雪专注看许久，在漂亮的花灯中选来选去，突然瞥见一个别致的花灯，让老板拿着竹竿挑下来。
这个花灯不似其他，上面没有画祥瑞花鸟，或是天宫仙娥，而是一卷将军上马征战的连环画。
萧千雪怔怔：“这是……”
老板笑道：“是当年裴将军兵天降，守下云州，这不，街坊就弄出了一套连环画，我把画做成花灯，有不人买咧。不过买的大多是想建功立业的年郎，姑娘也想要吗？”
萧千雪重点头，下定决心，“我要这个！”
她拿起花灯，花灯图案徐徐转动，上面的将军提戈纵马，宛若活过来一般。
萧千雪觉得新奇，不停转动花灯，一边让裴阙看：“贵妃姐姐，快看！这个将军好威风哦。”
裴阙瞥了眼，撇撇嘴，“还行，比我哥要好看点。”
萧千雪弯弯眼睛，在连环画里东找西找，疑『惑』地说：“咦，这上面怎么没有贵妃呢？”
那次战争中裴阙年纪还小，也人把她和当年的战役联系在一起。
裴阙挑挑眉，抢过花灯，“肯定没有我，那时我才多大，别看，快走，吃饺子去！”
萧千雪：“好耶！”
跟在裴阙后面小跑几步，她突然说：“可是贵妃姐姐明明跟大家一起守卫过云州呀，我亲眼看见。”
裴阙回头望她：“什么？”
萧千雪抬起小脑袋，笑『吟』『吟』地说：“我亲眼看见呀，小将军拿着小铁剑，骑小马，冲到北厥军团去杀敌。我亲眼看到的！”
那时候所有的壮丁都上战场守卫家园。她跟母亲到城墙上给将士们送饭，下面的北厥军气势汹汹，宛若虎狼。
突然，大地隆隆震动，一行铁骑出现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
仿佛兵天降。
她趴在城楼，被父亲护在身下，看到穿深黑铠甲的铁骑在北厥军中冲来冲去，瞬间就将其打得溃不成军。那群威风的高头大马中，却有一个小姑娘，骑一匹小马驹，也跟跑来跑去。
萧千雪的目光凝聚在那道小小的身影上，眨眨眼睛，努力想看清她。
小姑娘看上去只比她要大一些，介于女孩与女之间，那边烟尘滚滚，看不大清她的脸。
到击败北厥，裴老将军带着裴家军进入云州，接受属于英雄的礼遇。
百姓夹道欢迎，给救命恩人送上干果和鲜花。每个威风的将军马上都有花，只有跟在后面，骑在小小马上的女孩，一朵花都没有收到。
——倒也正常，看她的年纪，没有人想到她也跟上战场。
只有萧千雪亲眼看她如何威风凛凛，身手不凡。
于是她跑向女孩，献上自己手中的花，仰头望她的小将军。
她的小英雄。
——盛京灯火如昼，游人往来如织。
萧千雪仰头，看裴阙，两侧的烟火都模糊黯淡，此刻只有眼前人是发着光的。她笑说：“我父亲常说，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但是我一直想，总不能因为人家高，就非要人家撑天，自己矮，就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馈赠。总想做点什么、总想……”
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撑。
就像裴家军之于黎民百姓，就像贵妃之于她。
但弱者也并非什么都不能做，至少能献上一束花，向她说：“很好，我很感谢。”
裴阙皱眉，不解风情地打断：“在说什么？再不快点，饺子都冷了。”
萧千雪连忙提裙子跑，“好好好，我们快去吃饺子！”
裴阙：“也不用跑这么快……哎，跑过！”
……
贵妃和萧千雪离开后，马车内只剩下贤妃、云韶和微莺。
贤妃焦灼地攥了攥双手，接受微莺的建议，拿出准备好的面具。
她和那人相约以面具见面，她戴的是一个羚羊面具，而越清辉会戴一个狐狸面具。
见面后，她再推脱自己的容颜甚丑，不把面具摘下来便是。
她攥着面具，几番掀起车帘，望街上景象。
微莺笑：“贤妃姐姐不及？”
崔梧莞尔，小声说：“我有些紧张。”
微莺：“别紧张别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们都已经这么熟。”
崔梧叹气：“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到了约定好的仙人醉倚楼，远远便见楼下站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
那人穿得朴素，素青宽大云裳，裙摆摇曳如仙，三千青丝垂至腰际，而脸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妖异的狐面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尖尖下巴雪白晶莹，与狐面十分相配。
崔梧只看一眼，就笑起来，“便是她。”
说完，她拿起面具戴上，和微莺云韶告别以后，朝灯火繁华的仙人醉倚楼行去。
车内终于只剩下微莺与云韶。
微莺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云韶的手，于是松开，“陛下，我们可以去看烟花啦。”
云韶轻轻颔首，轻纱微晃。
微莺弯弯眉眼，正要去嘱咐车夫换个方向时，云韶戏谑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莺莺，说一下，到底谁不行？”
微莺犹豫两秒，『摸』着自己的良心，面不改『色』地说：“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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