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仍滂沱着,沈荞头疼欲裂,蜷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生过来敲寝殿的门,“娘娘,您行行好,去劝劝陛下吧!”
沈荞闷声说:“我不去。”
最后还是亭儿进来,手里拿了一幅字,叫沈荞看,是她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看不清晰,沈荞辨别了很久,是说司马珩没走,一直在院子里呢!坐在檐下生闷气,衣服全湿了。
沈荞豁然起身,蹙眉道:“他疯了?”
他有病吗?他指定得有点毛病,这狗皇帝做事怎么这样婆婆妈妈,就不能利落些吗?他做他高高在上的君王,让她去自生自灭不好吗?便是这样简单的诉求,他也不愿意满足她。
他还要这样折磨她。
沈荞披了件外衣出去的时候,司马珩就靠在檐下的廊柱上,大雨瓢泼,他整个人都覆盖在雨里,衣服都湿透了,几个想给他的撑伞的太监被凶走了,只能远远站着。
此时看见沈荞,宛如看见救星。
沈荞快步走了过去,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却又放缓了脚步,许久才在他面前立下,她手里撑了把油纸伞,朝他那边倾斜过去,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陛下这是干什么?”
真是够老土,便是最狗血的言情剧都不这样演了,沈荞觉得他像个拿错剧本的笨蛋。
司马珩脸色很差,头微微偏过去,不愿去看她,“孤气得慌,不想同你说话,可孤若走了,你必然更恼孤,孤不想同你冷战。”
他说话硬邦邦的,便是大雨也没让他清醒,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看她那样生气,又疑心自己错的离谱。
沈荞觉得他委实是莫名其妙,气愤过后,整个人便冷静下来,不愿意同他置气,全无用处,两个人的矛盾,也不是吵一架便能解决的。
她以为他很清楚,可到头来,他却并不太清楚,还以为她生气是在同他小题大做。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谁也驯服不了谁。
沈荞忽觉悲凉,软声说了句,“陛下回去吧!臣妾不跟您冷战,虽则是夏日,淋久了也是要生病的。”
司马珩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半分让孤去你房间的意思都没有。”巴不得他走,巴不得他消失,巴不得离开他,走得远远的。
沈荞:“陛下不是正生气,臣妾不愿惹您不痛快。”
司马珩觉得胸闷气短,骤然起身抱住她,咬牙切齿道:“不痛快孤也要待着,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孤不需要你替我着想,孤就要你善妒自私非孤不可。”
沈荞被他勒得喘不过来气,伞也掉了,两个人都淋在雨里,他身上却是滚烫的。
“陛下别说气话。”
司马珩眼睛赤红,“你又不信。”
沈荞反问:“臣妾拿什么信?陛下说立后就立后,说不立后就不立后,左右你一张嘴的事,臣妾也不想计较真真假假,自觉不是陛下的良配,也不愿意您为我为难,臣妾年纪大了,懒了,就想安安稳稳地养老。”
“说什么胡话。”如何就老了。
沈荞叹了口气:“您先胡说的。”
-
沈荞做了个梦,梦里都是瓢泼大雨,她坐在片场上,哥哥来看他,看她一身狼狈地泥坑里滚,导演一直不喊停,她便滚了一次又一次,结束了,她去见哥哥,咧着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怕他觉得不高兴,故作轻松地说:“拍戏好好玩啊!”
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因为在乎。
沈荞觉得,自己也还是在乎司马珩的,因着最后她也没舍得让他继续淋雨,拉着他进了屋,沉默脱了他的衣服,给他擦了擦身子。
他们一起泡了个澡,亭儿跑前跑后地忙着,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临睡前沈荞还问了句小植,得知她无碍,才放心。
沈荞蜷着身子缩在里头,身后司马珩固执地将她揽在怀里,她没有拒绝,就那么睡了,睡到半夜从梦里挣醒,还在他怀里,半边身子都是酸困的,被压得难受,她便把他推开了。
他睁开了眼,看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沈荞低声说:“抱着不舒服。”
司马珩顿时有些委屈,“孤做什么都是错。”
他声音哑得厉害,沈荞忽觉他身上也烫,去触他额头,发觉他真的在发烧。
于是没好气地说:“发烧了,陛下怎么也不吭声。”她折起身,正欲去唤下人叫太医。
司马珩却把她扯下来,沈荞砸在他胸口,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他也固执地看着她,却不说话,那样子特别像毓儿小时候,惹了母亲生气,却又不好意思服软,于是便总是故意捣乱,试图引起母亲的注意。
沈荞爬起来,司马珩还要把她往怀里扯。
沈荞忽然一巴掌打在他胸口,厉目训斥他:“别闹!”
司马珩终于安分了,“哦。”
沈荞又瞪了他一眼,果然跟毓儿一样……欠挨打。
“来人,去唤太医过来,陛下发烧了。”
司马珩安静看了她一会儿,倏忽说了句:“你兄长说你小时候去玩邻居的大鹅被追着咬,孤还不信。”
沈荞:“……”
“却原来,是在孤身边,叫你拘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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