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 78她的氧气瓶（1 / 2）

进家门前, 占杰占喜说：“今天估计有客人，别和妈闹得太厉害，我和爸会劝着她点, 具体要怎么说，我先和爸去聊聊。”

“哦。”占喜应下, “我是会闹的，要闹也只有妈会闹。”

“小骆买的东西先要拿进去, 等他上门自己拿。”占杰『揉』『揉』妹妹的脑袋，“事儿，别慌，有哥在呢。”

占喜笑起来，前所未有地觉得有个支持她的老哥可真好。

兄妹两个走进院, 小姨迟贵仙在外面晒太阳, 见到他们就回头叫：“哎！二姐, 阿杰和欢欢到！”

家要比想象中来得热闹, 客厅坐着十几个占喜熟悉或熟悉的亲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都是准备第二天去参加尹莉的订婚仪式，这天来他们家吃晚饭。

迟贵兰并有出来迎接他们, 都往儿女儿身上看一，转身就去厨房做事。

占强和儿女打过招呼，占杰揽着老爸的肩去卧室, 估计是去说骆静语的事。

迟贵仙的女儿多多比占喜小两岁, 还是大学生，乐呵呵地叫她：“欢欢姐！我好久见你啦！”

“是哦，春节后就见过。”占喜也与她打招呼。

迟贵仙拉住占喜，小声问：“欢欢, 你上回住院啊？要要紧？”

占喜和小姨向来亲近，回答：“已经事，就住一晚医院。”

“你那个象……来吗？”迟贵仙声音压得低，“那天晚上，阿杰都告诉我和你妈，但是你妈让我要往外说，我就说。”

占喜说：“他来，住酒店呢。”

迟贵仙觉得这事儿好办：“欢欢啊，你真的要和那个小伙处象吗？你妈说她气得整宿整宿睡着。小姨也想明白，你这么好一个姑娘，为什么要找一个聋哑人啊？”

占喜笑道：“当然是因为，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啊。”

“可是他……”迟贵仙嘀咕，“阿杰说他的工作，是挺好的，收入错也有婚房，但耳朵听见真的……你怕人家说你啊？”

“怕。”占喜摇头回答，“我和我象在钱塘有很多朋友，认识他、解他的人就有一个说他好的。如果这边的亲戚他有偏见，我也办法，大家私底下爱怎么说闲话我也管着，大就少回家呗。日是我和他在过，是为自己过，又是为我妈过，是为亲戚们过。”

迟贵仙为难道：“可是……”

“贵仙，你和欢欢说什么悄悄话呢？”一句问话骤然响起，把迟贵仙吓一跳，和占喜一同转过头去。

说话的是小舅妈，她嗑着瓜，身边坐着另两个女亲戚，笑嘻嘻地看着占喜，问：“欢欢，你妈妈说你有象，怎么带回来啊？”

小舅妈和迟贵兰的系一直很塑料。

她生个儿，自诩是迟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人。可惜儿学习好，高中都考上，只上一所技校，毕业后四处打零工，交个女朋友后回家嚷嚷要父母在桐县给他买房结婚，就像二姑姑给占杰表哥在钱塘买房那样。

小舅很浑，老父亲留下的钱都给他喝酒赌博花完，他们钱买房，还来问迟贵兰借过钱。迟贵兰借两万，把这事儿说得人尽皆知，小舅妈丢面很生气，总想着要找机会看看迟贵兰的笑话。

占杰离婚，小舅妈已经很幸灾乐祸，迟贵兰上一次从钱塘回来后的状态是令她好奇。

那段时间迟贵兰非常非常生气，逮人就抱怨女儿懂事，孝顺，脑被门夹，却又打死说具体原因。小舅妈去问迟贵仙，迟贵仙也是语焉详，只会打马虎儿。

众人就猜测，莫是占喜找个条件好的象？

这可稀奇呀！毕竟迟贵兰一直是标榜她女儿能嫁个绝顶好人家的。

小舅妈此时看着占喜，等待她的回答，占喜还呢，迟贵兰从厨房冲出来，大声说：“她敢带回来吗？！”

一屋人都看向她，小舅妈阴阳怪气地问：“为什么敢带回来呀？欢欢的象肯定像她一样优秀，我们一直等着这一天要看看这个金龟婿呢！”

迟贵兰远远地看着女儿，冷冷道：“让她自己说，她找个什么样的人。我反是脸说的，也会同意这个事，读个大学读得脑都清醒，找这么样一个人，我都替她害臊！”

迟贵仙呐呐道：“二姐，别这么说……”

“你给我闭嘴！”面众多亲戚，迟贵兰发泄得好爽，又看向占喜，“声声和我说我管得多，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事，说自己是小孩，说我懂她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是懂啊！我怎么会懂啊？找个这样的男的，我就算有三个脑袋也搞懂的！”

占喜平静地看着母亲，她讲话时的腔调几十年来都变过，真奇怪啊，以前怎么觉得有问题呢？

小舅妈来劲，瓜都嗑，问：“贵兰姐你别生气啊，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们听听呗，欢欢到底找个什么样的象啊？”

迟贵兰嗤笑：“我说，我脸说，害臊！你想知道让她自己说！带都敢带回来呢，看看她说说得出！”

小舅妈睛闪着光，看向占喜：“欢欢？你象……嗯？”

占喜：“……”

占强和占杰刚好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客厅剑拔弩张的局面。占杰脑门一炸，猜到老妈估计火，要劝说时，就听到占喜的声音。

他那年轻的妹妹站在客厅，身边是神情复杂的小姨。占喜看看迟贵兰，又看看小舅妈，视线从一群人身上掠过，说话的语调一点儿波澜都有：

“我是交个男朋友，二十七岁，钱塘人，是个艺术家，非常有才华。他人特别特别好，我很体贴，工作很认真，是个善良又上进的男生。身高1米85、86的样，在钱塘有婚房，140方，年收入大概在四十万左右吧。”

小舅妈及他亲戚：“……”

多多一脸羡慕：“哇哦！”

“嗯……”占喜微微一笑，“我妈觉得说出的一点，应该是……我的男朋友是个聋人，听见声音，会说话，我和他交流是用的语。”

她就这么说出来？！

迟贵兰女儿怒目而视，想到当初在占喜房间看到的那几本语书，恨得回过去撕碎们。

小舅妈和别的亲戚都吃惊地睁大睛，嘴唇微张。

他们既惊讶于占喜找个聋哑男朋友，又惊讶于她此刻的态度，如此淡定，仅毫在意，语气仿佛还带着骄傲。

占喜看向迟贵兰：“妈，我明白这有什么说出的，我男朋友是个很优秀的人，我很喜欢他。哥知道，爸也知道，他们都接受他，你一点儿都解他，为什么要先把他给否定呢？”

“我永远都会接受他的！”迟贵兰恼羞成怒地叫起来，“我和你说过，你要是选他，就也有我这个妈！我死都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迟贵仙走过去拉她：“二姐啊，那个小伙实……”

“闭嘴！”迟贵兰瞪她，“我教训我女儿，你什么事？！”

迟贵仙敢吭声，多多气过，把母亲拉到一边小声说：“妈，你别管二姨，她脑向来有病。”

迟贵兰缓缓走到占喜面前，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她，却知道在占喜心也是一样的感觉——这个曾经与她如此亲密、令她如此依赖的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如今在她也像个陌生人一样。

迟贵兰声音颤抖：“从你出生，到现在二十四年，妈妈为你做多少事？花多大的力气培养你？让你交朋友要好好挑，是妈妈吗？鼓励你考研，考务员，是妈妈吗？希望你找一份体面又稳定的工作，是妈妈吗？让你找一个好条件的象恋爱结婚，受婆家轻待，也是妈妈吗？！”

客厅鸦雀无声，只有迟贵兰苍老的声音，“这就是你妈妈的回报？找一个聋哑人，你就是想气死我，？你就是嫌我活得太长，想要我早点死，？”

占喜越来越佩服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居然一点也慌。老妈的说辞永远就是那几句，乍一听真是用心良苦，能骗的也就是那些知背后细节的人罢。

只是这一次，占喜也愿意粉饰太平，道：“你是让我交朋友好好挑，你是完全干涉我怎么交朋友。你偷看我日记，搜我书包，翻我机，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就允许我和方交往，也管方会会因你而受伤害，撒泼打滚，去学校闹，去人家家闹，打电话『骚』扰我领导，也在乎事后我在班级、在司要怎么待下去。”

“妈，你知道我上中学时有多孤单多痛苦吗？我都有朋友的，根本人敢和我玩，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很奇葩的妈，一个动动就会冲到学校去告状的妈。”

“你也是鼓励我考研考，你是命令我考研考，我考，就好像做什么大逆道的事一样。你让我找一份稳定又体面的工作，能够满足的大概只有你自己的面。给我领导打一个电话，就把我半年的努力全部毁掉，这事儿我能记一辈！你到现在也知道我真想学的专业是什么，真想做的工作又是什么！在你看来只要是个铁饭碗，哪怕每天傻呆呆坐在办桌前看报喝茶也是好的，吗？”

多多听着这些话，看向占喜的神充满同情。

她只记得从小到大，大家都拿占喜来给她做榜样，二姨说到女儿时是多么骄傲啊！还无数次指导迟贵仙要怎么管束女儿，谢天谢地，老妈听，欢欢姐的生活听着就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