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但对于听觉灵敏的卫玠来说尤为明显,萧扶玉而是对外头的阵阵脚步声起了兴许,道:“去看看。”
言罢,她站起身来朝雅间外走去,而卫玠掸了衣摆,随行于她身后,而霍方见此,出了雅间。
楼台走道上,不少客人从东面避回来,众人也是一脸的晦气嫌弃,唯有醉音坊的小厮们匆匆赶过来。
原在雅间内奏琴的艺妓们也跟了出去,神色自若地瞧了瞧东面的去处,莲心道:“估计又是哪个丫头犯了错事,挨了客人的打,这在醉音坊里是常事了,大人不必在意。”
卫玠神色不动,这可不像是什么挨打的动静,像是有什么死人的事。
莲心瞥了瞥卫玠的面孔,又道:“大人们还是随奴家回去听曲吧。”
卫玠侧过身来,透过白色眼布,朦胧的视线里不见萧扶玉的身影,他薄唇略微紧抿,方才还在身旁,转眼就没了踪迹?
***
醉音坊沿着东面的走道过去,客人变得少了许多,廊坊清雅秀丽,直走下去便是坊内的后院。
萧扶玉脚步放得极轻,张望四野,也看不出是出了什么事,难得人人耸动。
直到有一间房门正敞开着,坊内的老鸨神色不悦,单手叉着腰,带着几个人走入房里。
萧扶玉几分疑惑,寻到一角较为隐蔽的窗牖前,猫着身子,透过镂空的孔往里头瞧。
只见那老鸨正在房间中央,一手捂着鼻子,而屏榻躺着一个女孩使得萧扶玉瞳仁微缩。
那女孩赤.裸着身子,满身紫青的痕迹,更是秽污不堪,双目怔怔瞪着,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简直是草菅人命,令人心惊。
这就是众人说晦气,避而不及的事......
老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则指挥小厮将女孩的尸体同草布包起来,抬下去随便埋了。
房内浓重的血腥味,老鸨扇了扇鼻前,如同看一件被损坏的物件,不悦道:“这七爷每次来用要弄死个姑娘,这样下去,咱醉音坊都没姑娘了,这哪受得住啊。”
一旁的管事道:“姑奶奶,你快别说了,人还没走呢,这话要给爷听了去,可没好果子吃,咱还得仰仗着他呢,你还是快将正事办了。”
老鸨则哼了一声,也不敢再说一句不满。
窗牖之外的萧扶玉缓下心绪,只道这七爷是何许人也,听这二人的口吻,这人身份非凡,颇有势力。
在京都,可没有那个叫七爷的权贵之人,人命在这醉音坊里就如此凉薄冷漠了吗,将女子玩弄成这种不堪入目的模样。
萧扶玉深感厌恶,浑身不适。
里头的小厮们将女子的尸体收拾好,便要抬着人退出来。
萧扶玉退下窗牖前,怎料一脚踩空,欲要摔跤,差点露出声来,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掌伸来捂住她的嘴唇,往后倒的身子撞倒一堵结实的胸膛。
萧扶玉心头一惊,抬首看去,在她身后的正是卫玠,他神色沉凝,揽着她的身子转入拐角里。
厢房里,女子的尸体被抬出来,往后院而去,老鸨则在众人身后。
卫玠轻瞥了一眼,缓缓松开萧扶玉的唇,她显然没有从方才事中平静下来,那个女孩摸约才刚至及笄的年纪,死得太惨了。
“她......”
卫玠面容冷静,接过她的话来,低语道:“那是薛斐然的侍女。”
“薛斐然?”萧扶玉怔了怔,接着道:“那她本人岂不是出了事?”
卫玠抿着唇,没有作回应,这种事他也说不准,抓起她的手,步伐轻缓地跟随老鸨去的方向。
萧扶玉眉头紧锁,草菅人命,略卖人口,难怪京兆府对醉音坊颇有争议,碍于坊内背后的势力不得不收手。
这就是监察司监管的结果?是监管还是纵容,为官不正,如今谍阁两司之一令人心寒。
萧扶玉跟在卫玠身旁,轻睨他的侧颜,道:“刚才的你都看见了?”
卫玠沉声回一字嗯,萧扶玉喃喃道:“这七爷不简单,是有人化名在此作恶,纵容这样的场合出现,身为曲坊自当以戏曲音律为重,却成了买卖女色,罔顾人伦的存在,不知这坊中还有多少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存在。”
卫玠步伐微顿,侧首对向她,缓缓道:“之后回去再说。”
这里吵杂,先寻到薛婓然的踪迹,他已派云峥前去命刑部捕头率人来此。
卫玠握着她的手腕,谨慎地走在长廊中。他语气不紧不慢,意味严肃的补充道:“所以陛下定要成为仁善严明,心系百姓的君主。”
萧扶玉紧抿着唇,心绪微酸,缓缓回道:“自然。”
前世卫玠死后,她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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