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又哼哼唧唧起来,“所以我说我睡不着……”
江裴凉没说什么,把自己的枕头丢了过去,警告『性』地道:“差不多了。”
江堰没敢收,又吭吭哧哧把枕头放了回去。
江裴凉一转头,就瞧见他撅着屁股爬到自己床边,顿时心头一跳:“干什么?”
“不用了。”江堰又吭吭哧哧爬回去,闭目养神:“我跟大哥聊聊天就睡着了。”
这家医院的单人病房并不很大,陪床和病床紧紧贴在一起,除了病床稍高点外,几乎像是一张双人床,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
江裴凉看着屏幕上做了半小时却什么也没做成的工作,冷着脸把电脑阖上了,“聊什么?”
说到这个,江堰可就来精神了:“二哥到底为什么要去下矿啊?”
“每个人的历练方式不同,是他自己选择的。”
“大哥你对顾宴哥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一直提他?”
“……他长得好看!”
“没什么感觉。”
“那大哥,你为什么生气?”
“……”
江裴凉沉默了下来,病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因为他自己并不知道答案。
是气在自己没看顾好他,还是气在他不懂爱惜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除了明白这些都太过越界,江裴凉无法了解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如何。
他踟蹰片刻,才开口道:“你……”
回答他的是清浅的呼噜声。
江裴凉:“……”
看来江堰此时状态不佳,还是收敛了些功力,呼噜声稍显平常了,没能像上回他生日那样惊天动地。
江裴凉神情不动,看着江堰熟睡的脸,无声道:“晚安。”
.
第四次被殴打醒的时候,江裴凉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善良了。
不过几个小时,他和江堰见招拆招,已经来来回回打了几次,但无论他怎样将江堰的手脚放好、被子压实,江堰没过一会儿仍会像一条翻滚的活鱼。
或许江堰睡觉需要的不是抱枕,而是绳子。
他冷着脸翻身,却听到了江堰的哼唧声,下一秒,床榻一沉,一个温热的躯体从略高的病床上囫囵滚了下来,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江裴凉顿时一僵。
他自己体质偏寒,体温较低,江堰却如同小火炉一般散发着热度,在他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已经手脚并用地缠上来了。
微凉的空气中,倏地多了一道略重的呼吸。
江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每一处线条都严丝合缝,脸颊蹭着他的颈窝,微软的头发溢出和自己相似的气味,暖暖的呼吸带来小小风声,在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江裴凉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越来越快,直至心如擂鼓。
明明是江堰蜷在他的怀中,他却觉得自己被包围了。
江堰仍在小动物般蹭动着,找寻一个最适应的姿势,江裴凉浑身僵硬,仿佛手指都不敢颤动一下。
……这是他的弟弟,虽然没有一起长大,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弟弟。
可为什么,他此刻却不想推离。
江裴凉咬牙,在克制着些什么,同一时刻,江堰微干的嘴唇在他的颈窝里拱了拱,像是不满意这个触感,微微抬起了头,轻擦过他的下巴。
分明是微微温软的触觉,却如同火星一般燎原生起,带来一阵惊人的烫痛。
江裴凉呼吸一滞,下意识低下头——
还是在最后一厘米处停住了。
他站起身,面沉如水,不忘放轻声音,就这样在凌晨时分狠狠踏出了门。
.
次日清晨,江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大哥的被子,怀里抱着自己的被子,顿时被自己无师自通的乾坤大挪移之术惊呆了。
就这,上春晚都不用票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和脸颊,发现虽然疹子还在,脸上的肿却已经消差不多了,自己又人模狗样了起来,顿时心情大好。
病房门口传来江父试图放低却依旧洪亮的声音:“裴凉,你这是……”
江堰倏地把头扬了起来。
大哥这么早就出去了?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病房门开了,江父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看到江堰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顿时心放下来三分:“小堰,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堰乐呵呵的胡扯:“没看清楚就吃啦!”
啪嗒一声,是粥轻放在桌上的声音,江堰开口就道:“大哥,你……”
江堰:“?”
这是怎莫回事呀?
怎么一晚上过去,自己变成从悲伤蛙变回人了,大哥反而不成人样了?!
江裴凉熬了一晚,眼都泛着点红,没看他,只冷道:“我去拿『药』。”
门关上了。
江堰和他便宜爹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了?
江裴凉下去时,医师已经复查完毕了,礼貌道:“江先生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再打两瓶吊针就可以回去了,但要记得之后一定要忌口,他的过敏症状算是比较严重的,发作也快。”
江裴凉点头,应:“好。”
医师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道:“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
她记得昨天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把自己摧残成这样了呢,喉咙都哑了,身上一股味儿,看样子抽了不少烟吧。
江裴凉面『色』稍霁:“没事。”
他不说,医生也不便多问,道:“昨天来得急忘了拿,这是小江先生的检查单子,您收一下。”
江裴凉取了『药』,伸手拿过,面上没什么特殊的神情,视线扫过。
一项项的“正常”,几个数值,他扫了一眼,按了电梯的门。
楼上有人下来,吵吵嚷嚷的,见到电梯门口有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下意识让开了,却发现他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电梯来了,也没有丝毫反应。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走开了:
“这人干什么……”
“不会是单子出问题了吧?毕竟是医院……”
“看他手指都在抖,别说了。”
江裴凉眼底泛着红,将手指放在纸上,一字一句地再次确认了一遍——
江堰的血型,是a型。
而江父江母,包括他自己,血型都是o型。
……两个o型血,为什么会生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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