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下雨了（2 / 2）

男朋友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

“你是谁？”

“我啊，我是来找你回去的。”男人转了个身子，一屁股做到了沙发上。他看着沉默不语的男朋友，唉了一声，“你这回可真是玩大了，怎么就和唐家扯上关系了。”

男朋友只盯着他看，随后视线转移到了男人的右手上。见到那熟悉的、齐长的双指之后，男朋友蹙了蹙眉。

“你认识我？”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认识的是以前的你，现在不认识。”

男人说话就像是在唱戏一样，一句以前下一句就是现在，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男朋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接话。

男人也不在意，他走到男朋友面前，吊儿郎当的表情收了起来，严肃地望着男朋友，慢慢跪下了。

在看到他下跪的一瞬间，男朋友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男人轻声道：“族长，我来接你了。”

族……长？

男人叹口气：“张起灵，你这次失魂症发作可坏了大事了。”

张起灵。

这三个字一从男人嘴里冒出来，男朋友整个人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他脑海里突然涌出了许多东西。

昏暗的场地，在地下爬动的尸体，还有一个巨大的、他看不清楚的门。

断断续续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把他整个人压垮。

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那双本如星辰的眸子变的迷茫起来，那些陌生的记忆不管他现在的处境，就一个劲儿地往他脑子里钻，往他心里爬。

就像是一棵巨大的藤蔓，死死地绞住了他的身体，也绞住了那颗心。

刚才洗完澡的身体又开始出汗，密密麻麻的冷汗遍布了他整个额角，他早已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压垮，后背也湿了一大块。

“我……”

“我想起来了。”

他喃喃道，语气带着轻微的自责和懊恼，明明站在客厅，明明眼前就是他和唐棠的大合照，可此刻他竟然不敢抬头面对那布满强照片。

男朋友失魂落魄的伸手扶住了身侧的沙发，面色更加惨白。

“我叫张起灵。”

男人看他这个样子，点点头，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刚一伸出去，就被男朋友——不，应该说是被张起灵快速躲了过去。

男人脸色未变，仿佛刚刚被拒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只轻声说：

“你别忘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张起灵微薄的嘴唇抖了抖，最后直起了背，冷淡地看了男人一眼，说：“我知道了。”

能记起来的事情就记起来了，没记起来的东西男人也不勉强他。毕竟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全部都是张起灵作为张家族长组织的。

他能做的，就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在张起灵自己心里。

“对了，唐家大小姐……”男人犹豫了半天，最后只道：“你知道的，外族人不可以和张家通婚。虽然她……”

后面的话他说的很轻，再加上张起灵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半截话就直接被张起灵忽略了。

张起灵不知道在客厅站了多久，外面的雨冲刷着整个城市，他双眼失神地盯着窗外看，就连男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一年来的记忆包括自己之前丢掉的“使命”化成一股涌泉冲荡着他的脑海，让他自责又痛苦。

他不该出现在唐棠生命中的。

他不应该让局外人和自己交集在一起的。

他不应该在之前时享受那片刻的宁静。

张起灵脑袋里闪过许多东西，就像是一台高精度的机器突然坏掉了一样，他觉得好疲惫。

之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鸡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捏破了，黄白的蛋清蛋黄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一地，洒在灰色的毛毯上。张起灵看着被弄脏的毛毯，越发的恍惚。

他把唐棠喜欢的毛毯弄脏了。

唐棠知道了应该会生气吧？然后就要揪着他的头发绑小辫子了……

张起灵告诉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退出唐棠的世界，可看到外面瓢泼的大雨，又看到那落地的大照片时，他还是对自己再妥协了一次。

下雨了。

唐棠今天没带伞。

送完伞吧，他对自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