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帮宋跃岷把稿子寄出去后就开始每天盼着回信, 比宋跃岷本人还着急,前三天没收到时还在宋跃岷面前提,三天后就不再说了, 怕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等不到回应打击到宋跃岷自信心。
第六天是周末,夜校没有安排课程,付娟今天也休息, 一早就让姜桃去市场买菜回来包饺子。
姜桃拌纯肉馅,付娟拌白菜猪肉馅,面也是付娟揉的。
“跃岷从小就爱吃饺子,以前我们工作忙, 来不及回来做饭, 怕他放学后回来肚子饿,就经常包好饺子在家放着, 他回来烧开水煮熟了就能吃。”
付娟心情不错,跟姜桃说了不少宋跃岷小时候的趣事, 原来他也曾经是个捉虫逗鸟的调皮鬼, 跟小伙伴一起干过不少“坏事”。
“那时候我们住在筒子楼,几家合用一间厨房,谁家煮点好吃的都要往各家送, 送到最后菜不见少反而变多了。”
“记得有一次我在熬粥,突然有人喊我下楼, 我让跃岷帮着看锅, 这孩子看了没两分钟就跑去玩,火也不关, 等我上楼粥都熬糊了。”
姜桃好奇的问,“然后呢?挨骂了吗?”
付娟笑道,“那当然, 那时候粮食多珍贵啊,平时一粒米都舍不得浪费,他可好,废了一锅粥,为了教育他做事负责,有始有终,那顿饭直接饿着,饿到他半夜偷偷抹眼泪,说下次再也不贪玩了。”
姜桃听的津津有问,像参与了宋跃岷的童年一样。
她看过宋跃岷小时候的照片,是个长相秀气的小男生,拍照时不爱笑,还以为他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呢,没想到被照片给“骗”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响起“叮铃铃”的车铃声,邮差对着虚开的大门扬声喊,“请问宋跃岷在吗,有封挂号信要签收。”
姜桃“呀”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饺子,对神情怔然的付娟说,“阿姨,应该是好消息,之前跃岷哥写了两篇稿子寄到报社,是不是报社回信了?”
付娟一点都不知道,宋跃岷压根没跟父母提,至于原因,无非是想等有了确切的结果再说。
书房里的门开了,宋跃岷转动着轮椅出来,付娟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姜桃已经激动的过去推着宋跃岷出门。
“跃岷哥,你说是不是报社寄的信啊?真是太让人紧张了。”
从屋里到大门口不过几十秒,邮差看见他们出来,下车撑起自行车,从军绿色的包里拿出牛皮纸的信封和一张签字单,必须先经本人签收后才能将信交出去,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
姜桃早就看到信封上的抬头,就是报社寄来的,还在大门口就等不及说,“跃岷哥,这信上写的什么呀,你的文章是不是被他们录用了。”
宋跃岷看她这么好奇,就将信封递了过去,眼里蕴着一抹宠溺的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帮我看。”
姜桃忍着没接,摇头道,“不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你自己看才有意义。”
那边付娟也从屋里出来,跟姜桃一起等着宋跃岷拆信。
宋跃岷好笑于她们的态度,仿佛笃定他收到的一定是好消息,不过事实确实如此,信封里除了收稿信外,还有一张汇款单,是宋跃岷两篇文章的稿费,共计三十六元,抵的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跃岷哥,你太厉害了,两篇散文就有这么多稿费,这可是你第一次发表。”
付娟也挺震惊的,拿着汇款单看了又看,心里一下子涌出了太多情绪,骄傲、自豪、欣慰、惋惜等。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才能,要是早知道,不会让你在家浪费两年的时间。”
从收到这封信开始,宋跃岷对自己的人生完全释然,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就像姜桃说的,上帝在关了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留扇窗。
虽然他的腿残废了,但他的头脑没有残废,他依然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
“妈,对我而言每一天都不算浪费。”
不出门的时候,他在家阅读、思考,写下了不少生活感悟,让那些流星般的灵感跃然纸上而不是消逝,这本身就是件极有意义的事。
付娟眼眶含泪,她张开双臂抱了抱儿子,摸着他的发顶感慨,“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你爸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这一刻太煽情,连姜桃都觉得感动,为付娟的母爱,也为宋跃岷的“怀才有遇”、“壮志得酬”。
中午的饺子刚好当作“庆祝”,宋跃岷把汇款单给了付娟,是他作为儿子二十四年来对父母的第一次回馈。
汇款单得在一个月内带着本人身份证去邮局取款,姜桃开玩笑说,“阿姨,说不定这个月还不止这一笔呢。”
她可知道宋跃岷那里整理了厚厚一沓文稿。
“是吗?那感情好,不过多去几次我也乐意,高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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