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曹嵩又对曹瞒道:“这一次你一定要随我回家一趟,你先生李膺病了,几乎病入膏盲,你生为他的弟子,几乎算是他的半个儿子,师傅病重,应该尽孝才是,就算不留在身边侍疾,好歹也要去看一看他啊!”
曹嵩不过是听说了李膺生病的消息,并没有亲自去拜访李膺,为的也是等儿子归来,父子二人一起去探望一下他。
曹瞒惊道:“李先生病了?!前一段时间我还见他好好的,现在已经病到回家修养了吗?”
“不止如此,听说缠绵病榻,快不行了,”曹嵩叹息。
曹瞒重情义,李膺曾经一对一、手把手地教导过他知识,人们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曹瞒的心目中,虽然李膺没有曹嵩重要,其地位几乎也能算是半个家人了。
此番一听李膺病重,忙不迭冲回了家中,询问曹嵩:“爹啊!家中可有好一些的药材,借我一些,让我给先生送去,说不定就能救命呢?”
曹瞒想好了,等找到了李膺立刻就用系统视角看看他的情况,若是当真病入膏盲,一定要试一试冰心坊的恢复舞蹈对疾病有没有效果!
曹嵩忙道:“有!有灵芝,上好的品种,底下人孝敬的。”
他让管家将灵芝从库房取出来,割下一些给了曹瞒,好不肉疼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皇宫内都只有一棵,另一棵在咱们家,你一定要省着点用。”
曹瞒将那些灵芝随手一拿,没有留给曹嵩反应的机会,急匆匆就往李膺家中赶去。
曹嵩在背后呼叫:“哎!等等我,咱们一起去探望李膺啊!”
“我等不及啦!”曹瞒火急火燎,生怕亲爹追上来,到时候亲爹在一旁盯着,他还怎么为李先生跳舞?
他急匆匆赶到了马厩,挑了最顺眼的一匹健壮好马,翻身骑上。
熟悉的马术,豪迈飒爽的动作,少年人英姿勃发的模样令围观人看呆了眼。
曹嵩追不上曹瞒,呆呆望着他远去,无奈抱怨:“这孩子,急些什么,就算病重,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有陛下派来的御医看着呢!”
洛阳城街道上有走卒商贩,寻常人家是不能够驱马在闹市中赶路的,曹瞒在太学的课程中学到了这一点,专挑人烟稀少的偏僻小路走,待他绕道了李膺家中的后门附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马匹,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剑,警惕地张望四面八方。他感觉到不断的有视线投射到自己的身上,且不仅有一人,仔细观察之下,街道附近有不少官兵在巡逻,还有人乔装改扮地在李膺府周围摆摊,神色敷衍地买卖东西,实则视线一直盯着李府的高墙与大门。
曹瞒察觉到不对劲,忙一闪身到了小巷子里,找到目标,将盯着李膺家中后门外围墙的几人放倒,悄悄顺着李膺家外的围墙翻身进了府内。
他并不熟悉李膺家里,也不知道李膺在哪个地方,于是随手抓了个侍女,喝问李少府在何处。
侍女被曹瞒用佩剑指着,瑟瑟发抖,忙为他指明了方向,她颤声说道:“我,我可是宫内,曹侯派来‘照顾’李少府的人,您可千万别伤了自己人啊!”
侍女视线飘在了曹瞒的佩剑上,这把佩剑上刻着曹字,一看便是曹家本姓,在洛阳城中姓曹的大官可不多,曹节与曹嵩是唯二,他们是公认的合作关系。
曹瞒的佩剑一看就非同凡响,也难怪侍女将曹瞒当作了宫内派来的“自己人”。
听闻侍女所言,曹瞒狠狠皱起剑眉:大叔叔派人到李先生府上监视他?
他表面上冷着脸命令道:“带我去见李少府。”
侍女低声应是,忙照办,将曹瞒带到了李膺的卧室。
曹瞒顺手将侍女给敲昏过去,推门走入了李膺屋内,待他看到病榻上形如枯槁的李膺,心中升腾而起的是暴怒的火焰!
曹节想要害李先生!
曹瞒忙冲上前去查看李膺情况,呼唤李膺:“先生,先生?!你可还醒着?”
病榻上的李膺悄声无息的,仿佛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曹瞒仔细观察他微弱起伏的胸膛,去摸索他冰冷的手腕,仔细一看血条,竟只剩下了一成,鲜红色的刺眼亮光闪烁着,上头还有个奇怪的暗色标记!
曹瞒忙询问系统:“那是什么标记?看上去特别不详。”
系统[中毒标记,慢性致死性中毒,持续性掉血,短期内可致人死亡。]
“什么毒,我能解开吗?”曹瞒急切再问。
[玩家并未修炼完成冰心心法,无法施展解毒之舞。]
曹瞒都快急死了,他忙为李膺跳上一支恢复舞蹈,使劲将他的血气刷满。
如今十七岁的曹瞒,内力浑厚,源源不息,如同涓涓细流,非儿时可比,跳起恢复扇舞更是得心应手。
李膺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解,苍白青黑的皮肤渐渐出现了血色,干涸皲裂的唇瓣愈合完整,就连枯草一样的头发也恢复了乌黑。
他沉浸在噩梦之中,发出惊喘的呼吸声,曹瞒快速地将李膺的血气刷满,忙收了一键换装,去唤醒李膺:“先生!快醒醒,您的学生曹吉利来看您了!”
李膺微微拧起眉头,眼神挣扎片刻,终是睁了开来,待看到面前光鲜朝气的少年人,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膺感觉到自己又有了力气,全身的关节的剧痛也都消失不见了,忙活动活动手脚,爬了起来,待他稍稍一动,他哇一口吐出了黑血,血气立刻就减少了五十。
曹瞒心头一颤,阻止李膺剧烈动作:“先生别激动,您慢慢来,现在您中毒了,千万要悠着点啊!”
李膺剧烈咳嗽了两声,以袖捂住了嘴,低头一看竟是满口淤青暗红的血迹,他狠狠道:“曹节,当真要致我于死地啊!”
曹瞒神色一凌,正色问李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曹节身为陛下身边的宦官,理应知道您曾是陛下的授业恩师,你在太学担任小学先生,与曹节应该没有冲突啊!”
李膺苦笑一声,招呼曹瞒坐下,语带沉痛地说道:“第二次‘党锢’开始了,曹节、王甫等宦官执掌大权,逼死、杀死朝臣,闹得满城血雨腥风,他们扶持自己亲信,排除异己,甚至买卖官职以此来博取利益。”
曹瞒惊呼道:“怎么会?!那么陛下呢!陛下不阻止吗?”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这正是李膺感到悲痛的地方:“我不想相信这些都是陛下默许之下造成的,可事实上,若无陛下给予的权利,曹节与王甫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李膺与曹瞒说了很多,将近些年来的暗潮汹涌都为他讲明,原来,早在曹瞒入学太学的第一年就已经出现了党锢的影子!
“当年反对陛下继位的官员,无论是否有才德,全部都遭到了贬官,当年反对董贵人升为董太后的朝臣,也一个个丢了性命。”
李膺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认识到了刘宏的小心眼,他简直难以相信,当年那个内敛谦卑的孩子竟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李膺闭了闭眼,对曹瞒道:“陛下支持曹节等宦官打压窦武大将军遗留的势力,这是情有可原,我也能够理解他为何要如此做,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针对文人,再掀‘党锢’啊!前几年党锢之下,整个天下都成了宦官们及其党羽的一言堂。地方上到处都是宦官们的爪牙,逼迫百姓,买卖良田,置办豪宅,贪污受贿,无所不用其极,但凡是与宦官们有所关联的,无一不升官。良民被逼迫落草为寇,宦官们的亲朋借势残害百姓,鱼肉乡里,洛阳城更是成了宦官与朝臣的战场,当年的混乱,又一次上演了。”
曹瞒不敢相信:“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做的,他也曾是经历过党锢的人啊!他也曾经是学子,是文人中的一份子,在成为皇帝之前,他可是以成为治世能臣而一直在努力学习的啊!”
后来刘宏做了皇帝,曹瞒走上了刘宏曾经的路,去学习成为一个能臣,替刘宏去完成没有成为帝王之前的心愿,只等着学有所成,长大归来,与刘宏一起携手治理河山。
他没有想到,大学还没毕业呢,一切都乱了。
李膺沉痛道:“陛下或许是被那群宦官们欺骗、蒙蔽了,现在曹节手中捏着陛下,王甫手中捏着太后,全天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都在宦官手中,朝臣们无法反抗,而我想要去求见陛下,被人从宫门口碾回了家中,我甚至可以断定,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我曾去找过他!”
曹瞒听后,坐不住了,他嚷嚷道:“我去找他!先生找不到他,我能找到他!”
李膺慌忙叫住了他:“等等!你就这么直接去皇宫吗?何不去与你的父亲商议一下对策?曹节杀红了眼了,你父亲与他是合作关系,应该有办法劝说他收敛一下,只要能够趁此机会找到陛下就好了。”
曹瞒对李膺道:“先生放心,我有办法找到陛下,不需要与父亲商议。”
李膺急了,忙拉住了曹瞒:“你能有什么办法?曹节他连我都杀,何况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万一你因此而惹了杀身之祸,你要你的父亲怎么办?你以为你们都姓曹,你们就是一家人的吗?曹节是孤宦,没有心的,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利与财富,还有可以利用的人!你别看他平时将你视为侄儿,也别因为他对你祖父尊敬而忽视了他的狠戾之处啊!况且你就这样去皇宫之内,天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世人都会为了你们曹姓之间‘窝里斗’而拍手叫好。”
曹瞒摇了摇头,眼看李膺的血量再次下滑一截,忙安抚住李膺:“我会乔装改扮,防止别人认出我来,学生去去就回,先生中毒危害到性命,家中的御医与仆人都不可信,还请先生保重自己,假装还病者,等我消息!”
曹瞒又与李膺沟通了片刻,离开李府后立刻又往了皇宫去奔走。
他到达承德殿的时候,没有看到曹节的影子,倒是其余几个常侍伺候在刘宏身边。
曹瞒对着屋顶的窗户敲击了两下,殿内阅览奏折的刘宏怔了怔,抬起头来,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忙屏退左右,命所有人去外面守着。
曹瞒悄悄落在了殿内,刘宏已是看直了眼,他屏住呼吸,满眼都是被小伙伴盛世美颜惊艳到的模样。
“太不可思议了,你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这妆容,简直出神入化!”刘宏不忍直视地瞥开眼去,不去看曹瞒,他捂住了自己眼睛,拒绝被美人曹瞒的美貌拔高审美。
“看了你这样的,朕以后还怎么宠幸妃子?朕的妃子都不如你貌美,”刘宏头疼道:“阿瞒,你就不能将自己的妆容画丑一些?”
曹瞒今日可没有心情与刘宏许久,他阴沉着脸,对刘宏道:“我听说了你默许曹节他们杀死朝臣的事,也知道了现在外面又出现了抓捕‘党人’的事,这就来找你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刘宏表情巨变,他刷地沉下了脸,不悦道:“是谁和你说这些的,曹节吗?”
“怎么可能是他,”曹瞒提高了声音:“曹节巴不得将我们两个都蒙在谷底,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之前就告诉你要提防他,你为何不听?甚至给予他与当年五侯宦官同样的权利,让他权倾朝野,肆意妄为,甚至杀死朝臣,排除异己!”
“没有,”刘宏摇头否认,他冷冷道:“曹节要杀的人,都是朕指名的,他是为朕在做事,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被宦官所蒙蔽,宦官的一切权利来源于朕,朕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唯有依靠朕,才能有现在的权力与地位。”
“可是我师傅差点被曹节给杀死!”曹瞒怒吼刘宏:“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被宦官所蒙蔽?你以为曹节是好人吗?你以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无害吗?”
刘宏被喷得透心凉,他不悦道:“够了!曹节是你叔叔!”
曹瞒不可思议道:“他摆名了欺上瞒下,我又为什么要认他,他嘴里喊着我是他的好侄儿,你以为他真的将我当做了侄儿吗?”
曹瞒狠狠摇刘宏:“你醒醒,曹节的话不可信!”
刘宏阴沉着脸,抓住曹瞒的手腕,扭过头去的眼眸阴鸷,他厉声道:“我做皇帝处境坎坷,你在太学逍遥,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你挡了,你又哪里懂我的难处?朝堂之上,盛名在外的名士不知凡几,那些人从来都不在意龙椅上坐的是谁,只在意自己的利益!李先生之事,我确实不知道,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可是‘党人’还是必须要抓捕!我一定要将那些反对我做皇帝的人全部都杀个干净,否则假以时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造反!”
“可你不能依靠宦官执政,他们不可信,实权应该是在朝堂官员之上的,否则谁来治世,谁来守卫边境?宦官们来吗?”曹瞒被刘宏一吼,自己气势就弱了几分,他不赞同刘宏的主见,坚定要将曹腾当初灌输给他的观念传给刘宏。
“我已经在提拔朝臣了,桥玄升为了司空,段潁升为了太尉,他们二人占据了三公之二,除此以外还有九卿,你的父亲稳坐大司农位置,就这样还不够吗?等你们这一批太学生毕业了,我就有了更多的人来任命,你说好了来辅佐我治理国家,段潁都夸奖你有做大将军的资质!”刘宏坚定认为自己是对的。
“可是你革职、杀死了更多的朝臣!”曹瞒不可置信道:“你不能够任人唯亲,应该提拔的是有才华的人,而不是关系好的人啊!”
刘宏心中邪火压不住,暴怒道:“任人唯亲?若让那些有叛逆之心的人掌握了实权,以后谁来拥护我!你以为皇帝很好做吗?我做的是各方权益之下最合适的决定,你一个在太学里安逸学习的学子哪里懂得我的处境?!”
不被小伙伴认可的糟心让刘宏一天的心情都变得恶劣起来,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邪气在燃烧,想要摧毁些什么来发泄自己的愤恨,就连说出口的话,都伤人得很,他扭过头注视,暴雨凝结的眼眸中一片阴郁嗜血。
曹瞒一愣,一股寒意自脚底心升起,直冲脑门,他深刻地意识到,小伙伴已经不同了。
刘宏,再也不是当初的刘宏了。
这样争执着,刘宏不经意间转过了视线,与曹瞒对上了,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挨得非常近。
曹瞒愣住了,刘宏自己也愣住了,两个争吵不休的少年人突然之间氛围一僵,眼神对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因为刘宏抓住了曹瞒的手腕,两人贴在一起,那对硅胶假胸就横在他们之间,昭然若揭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近在咫尺的曹瞒,眉目精致,五官可人,娇俏如少女,肤白貌美,竟比他后宫的所有美人都要貌美如花!
刘宏眼中的阴鸷全部都散了去,他松开了曹瞒的手腕,满脸都是对于好兄弟变成大美女的纠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方面欣赏佳人的倾国之色,一方面又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好兄弟,裙子底下还有与自己一样的根!
刘宏那感觉,就像是原本想吃甜食,结果吃进了一嘴的盐巴,齁咸。
刘宏脸色变幻来变幻去,之前的怒气,全部都在曹瞒的颜值下消弭殆尽,他无奈扶额,缓和了语气对曹瞒道:“我对你的情谊,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将你当做重要的友人,将你当做能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你呢?你对我,还像当初那样真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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