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
谢郬摇头,说:“我要坐马车。”
谢铎生气:“矫情什么?我现在到哪儿给你找马车去?”
谢郬用扇子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你骑个马去城里雇辆马车,很快的。我在这里等你。”
谢铎简直要被谢郬给气死了,想跳起来反抗,却在看见谢郬坐在石桌旁掂量桌上几块碎石头之后,被浇灭了气焰,翻身上马回城去。
谢郬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红通通的手掌,暗道:
哼,你打我手!我折腾你儿子!
不过,有辆马车待会儿回城方便些,她还得在傍晚前赶回宫里呢。
谢铎很快就从城里回来,身后果真赶了一辆青蓬马车,谢郬倒是没挑三捡四,上了马车,跟在谢铎身后往京郊的西大营去。
京郊大营离京城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到了地方后,谢郬让赶车的把马车停在营地外头,另外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在外面等。
谢铎也下马来,陪谢郬一起走进军营,守卫士兵们对谢铎行礼,往谢郬看去,问谢铎:
“监军,这位是?”
谢铎干咳一声:“我家小叔,他随我进营,让开。”
若是从前,守卫们肯定还要再盘查一番,但谢铎如今升做监军,一跃成了军营二把手的位置,守卫们可不敢得罪,速速让行。
谢郬一边摇扇一边昂首入营,她步履从容,神情自然,经过守卫时说的那句‘有劳’更是低沉有磁性,守卫们丝毫不曾怀疑。
进了营地之后,谢郬便自动走到谢铎身前,反正她现在是谢铎的小叔,辈分上走前头应当应分。
谢铎原以为到了他自己的地盘就不会被谢郬牵着鼻子走,或者说,她肯定会收敛一点,谁承想,到了军营她简直像虎入山林,鱼归大海,更得心应手了。
自己跟在她身后,仍像个小弟。
谢郬从容不迫跟一队巡逻官兵点头致礼后,对谢铎问:“监军营帐在哪儿啊?”
谢铎指了指就在不远处的营帐,谢郬点点头正要过去,就见迎面走来几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为首那人魁梧高大,肌肉纠结可怖,毫不在意袒|露着胸膛,衣服挂在肩上,满身大汗,这帮人像是刚打过架的地痞般,一路纵情说笑,眉飞色舞,让人看了直恍惚这里真的是军营,而不是龙鱼帮。
他们由远至近,言谈听了几句,无非就是‘算那小子倒霉’‘想揍他好久了’之类的话。
那些人看见谢铎,笑声减淡,神情倨傲起来,谢郬看他们拿在手里的软甲花纹,最多也就是校尉,看见已经升做三品监军的谢铎居然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谢铎也看见了他们,拳头立刻就捏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凝重。
谢郬见他杵着不动,轻声问他:
“西大营中的军法,容许士兵衣衫不整在营房中行走吗?”
谢铎没好气回:“怎么可能。”
谢郬一扇子敲在谢铎身上:
“那你怎么不管?你不是监军吗?”
谢铎眉心蹙得能夹死苍蝇,双目发沉,瞪着那些人。
他没有主动追究那些人,反而那些人却过来挑衅谢铎,装模作样对谢铎拱了拱手,说的话却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我们的监军大人吗?我们是不是该给监军大人跪下行礼啊?”
说话的是个跟谢铎差不多的年轻人,举止轻浮,言语傲慢,身边人又对他唯唯诺诺,奉承阿谀,用膝盖想也知道定是哪个世家送来军中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彭褚!你给我放尊重点,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谢铎厉声质问。
话音落下,那帮以彭褚为首的纨绔子弟竟哄笑起来,彭褚上前与谢铎面对面挑衅道:
“光喊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动我啊。敢吗你!”
谢铎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却还真就一动不敢动,彭褚见他这样,更加嚣张,跟他身后那帮人笑着转身离开。
谁知一转头,就有一只脚迎面踹来,把他整个人都踹飞出去多远,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谢铎呆愣愣的站着,他先前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强壮如牛的彭褚从他面前轻飘飘的被踹飞了。
他曾经跟彭褚交过手,知道他的力气非常大,竟然就这么被踹飞了……飞了……
而那个把人直接踹飞的大魔王正在他身边满不在乎的掸鞋面。
“他让你动他试试,试试就试试,也就那样嘛!”谢郬说。
谢铎咽了下喉咙,对大魔王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纨绔子弟们把彭褚扶起来,只见他鼻血横流,嘴里也没好哪儿去,嘴巴努了半天,吐出一颗带血的后槽牙,顿时指着谢郬的方向怒不可遏: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西大营的人!谢铎,你私带外人进营,知法犯法,我要去主帅那里告你!”
西大营的主帅是广平侯,也是彭褚的舅舅。
彭褚身后那帮纨绔子弟也来了劲,纷纷吵嚷着要把谢郬拿了去告主帅。谢铎当然不会让他们把谢郬带走,便与他们争执起来。
玉垣等收到消息说谢铎回来了,从营帐出来找他,正遇上谢铎和彭褚他们对上起争执,赶忙过来劝阻。
“哎呀,都别吵了。主帅今日不在营中,特意吩咐过不许闹事,你们就不能消停些。”玉垣劝着,转身对谢铎说道:
“别闹了,还嫌近来营中事不够多嘛。”
谢铎愤然,彭褚他们也知道近来营地里不太平,确实不宜把事闹大,一帮人推推嚷嚷的走了。
惹事的人走了,谢铎和玉垣都暗自松了口气,一行人往谢铎的监军帐中走去。
谢郬跟着进入,玉垣他们问道:“谢铎,这位是?”
谢铎正犹豫怎么回答,就听谢郬用男人的声音回道:
“我是谢铎的小叔,你们也可以叫我小叔。”
玉垣等听了,将谢郬从头到脚看了两眼,打趣道:
“你年纪看着也不比我们大多少。”
谢郬不客气的坐下:“管我比你们大多少,我就这辈分。”
“可谢铎的叔叔我见过,不长你这样。”玉垣跟谢铎是朋友,自小出入将军府,对将军府中有几口人很熟悉。
谢郬毫不心虚,继续瞎编乱造:“堂的。”
谢铎怕她越编越不像话,倒了杯茶送来:
“别说了,喝茶。”
谢郬接过茶杯,耸了耸肩,按下了跟这些小朋友继续讲故事的冲动。
“小叔,您刚才那脚踢得可太妙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彭褚给人踢倒呢。”玉垣是个自来熟,很快就接受了谢郬是谢铎小叔的设定,并愉快的上前攀谈。
谢郬觉得谢铎这朋友还挺大方,跟谢铎那扭扭捏捏的性子不知怎么处下来的。
“那个彭褚什么人?他成天挑衅谢铎吗?”谢郬用男声问。
玉垣正要说话,谢铎抢先道:
“他就是卖花女案的主犯之一。”
谢郬有些意外:“他?之一?”
谢铎点头:“嗯,这事儿说到底就是彭褚跟陶斌做的孽,卖花女是他们掳回营地的,人也是他们奸|淫的,就因为没有证据,只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可恶!”
“这俩人什么来头?”谢郬问。
“彭褚是荥阳侯世子,陶斌是广平侯世子,他俩表兄弟,都是一样的禽兽。”玉垣义愤填膺道。
谢郬总算弄清楚这卖花女案到底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兵部尚书田有为也不敢动他们,荥阳侯府和广平侯府如今都算是如日中天的勋贵府邸,犯事的还是这两家的世子,若把他们抓了,只怕两府都不会善罢甘休。
田有为没背景,没家世,自然不敢得罪他们。
“此事……”
谢铎的话被营帐外的声音打断:
“监军,您快出去接驾,陛下突然驾到,主帅不在营中。”
“噗——”
谢郬刚喝进嘴里的茶就那么喷了出来。
她连嘴都来不及擦一下,就愣愣的看向营帐外,刚才是不是她听错了,谁来了?
而谢铎也满脸疑惑,甚至看向谢郬,想从她这里获得‘陛下为何突然驾临’的第一手情报,然而看到傻眼的谢郬时,他才瞬间反应过来。
急急冲到谢郬身边,用无声的口型问她:
“怎么回事?陛下来找你的?”
谢郬欲哭无泪:
【你可别是个乌鸦嘴!】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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