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画网巾先生传(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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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先生在挑拨离间,便派了王之纲前往囚笼和他对峙,王之纲也自告奋勇要劝降先生。

谁知王之纲和先生一番言谈之后,先生只承认了他根本不认识王之纲,只想借着清廷的手杀掉他,王之纲亦知晓。

自然满腔怨愤,只想杀了先生泄了私愤。

然而清廷给他的差事,便是问出先生的姓名,他又不得已继续追问。

王之纲不解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说你的姓名呢?”

画网巾先说:“吾忠未能报国,留姓名则辱国;智未能保家,留姓名则辱家;危不即致身,留姓名则辱身。军中呼我为画网巾,即以此为吾姓名可矣。”

王之纲无言以对,薛璞和陈浩鹏在狱中看着画网巾先生更是心酸不止...心道原来先生早就做好必死的打算,很早就遣散了家人,就是怕一人获罪整个族诛啊!

于是王之纲道:“天下事已大定,吾本明朝总兵,但是因时而变,投靠强者,现在是乱世活到现在不容易。

你看我现在投降了大清,还能作威作福盘剥百姓!

我当初在明朝做官的时候哪敢呀!都是一介匹夫,倔强而死有何益处?

像我一样不如把头剃了,把你的汉装换了,还能撑着满大人的威风多抢写钱财,多抢些女人呢!这是时代的发展,这是历史的潮流啊!”

“历史潮流个屁,野蛮摧毁文明,小人践踏君子!外族凌虐家园,这是侵略,才不是什么历史潮流!”画网巾先生的训斥极为严肃。

“呸!别扯这么多没有用的!我们这些韭菜,只有做顺 民的份!”王之纲道。

说完便用手指着画网巾先生的头发而诟病讥讽的骂道:“你这些东西不剪掉,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看看你这头上用墨画的,都什么跟什么!”

先生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此乃我汉家网巾也!尔等蛮夷鬼祟,岂能得知!汝庶子小儿,劝我剃发!谬也!吾于网巾且不忍去,况发耶!”

王之纲大怒于是下令先把他手下的两个仆从杀了,来震慑画网巾先生。

谁知道两位仆人刚被绑缚嗔目叱怒而道:“吾两人死就死了有甚可惜!但死亦有礼,当要拜辞主人然后再死!”

兵卒稍微松开,只见两个仆从面对先生行再拜之礼匍匐说道:“我等先为先生扫除黄泉!在九幽之下恭候先生。”

先生默然,只见两仆从被兵卒推出,乃欣然受刃。

王之纲心中凛然,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如今不能持节守正,反投降于贼虏,兀自羞愧,言道:“先生你若不投降...你不觉得对不起这两个仆从吗?”

先生道:“哈哈哈哈,有什么辜负的!要辜负也是你这个狗汉奸辜负家国,辜负了我汉家圣贤的教诲!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一筹为效便束手就擒,投降鞑子,就连个女人也不如!

你还好意思叫王之纲!先王之教,先王之纲是为八端!

乃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此等恶贼,背族弃国是为不忠不孝!

替贼杀同族同胞,是为不悌不义!

你髡贼辫发弃我华夏礼仪,是为无礼而无耻!

你首鼠两端,欺压百姓是为不信不廉!你忘此八端者!是为忘八端!哈哈哈哈,忘八端啊!”

王之纲大怒:“你!你!你!”便下令将先生斩首。

行刑之时,天降暴雨,草木变色,刽子手几不忍斩,不觉为之落泪...

后来泰宁诸生谢韩把画网巾先生的尸骨埋葬郊外杉窝山,题曰:“画网巾先生之墓”,而后来每年上他墓前致祭者,络绎不绝。

直到有一年,清明时节,春风又至,蒙蒙细雨打湿了郊外的青松。

先生的墓穴边上填了数千上万座坟墓,胡虏当道亦不知多少义士殉国,百姓罹难;

一个中年书生,打着油纸伞走到画网巾先生的墓前....给先生呢喃唱着一首他平日里最爱听得《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书生说道,他就是当年先生赠予网巾的少年...一别经年,虽然鞑虏当道,但是他加入了天地会,继续从事着对异族侵略者的反抗。

而也不得已为了隐匿踪迹只好留了鞑子的金钱鼠尾,所以先生的网巾用不到了...

书生把网巾奠于先生的墓前,四拜离去。而他亦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用笔墨在头上描绘出淡淡的网巾影子....

薛璞和陈浩鹏看到这里,不住泪下潸然,各自言道:“古人高节,铭记于心。”

渐渐的,幻境淡去,天色已然将明....薛璞和陈浩鹏面前,便是博物馆展台中的晚明网巾...一个不知道来历的网巾,或许这便是他的记忆吧...

薛璞兀自沉吟出了文天祥的诗句《真州杂赋》:

四十羲娥落虎狼,今朝骑马入真阳。

山川莫道非吾土,一见衣冠是故乡。

....(画网巾先生别传完)

(我在都市当灵探未完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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