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然不知道身边的小孩儿在黑化的边缘反复试探, 欣赏够了贺杨的落魄，他摸了摸顾远修的脑袋，语调懒散，“光知道错有什么用？真想弥补, 那就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 就当赎罪吧。”
贺杨哑口无言, 呆愣愣站在那儿, 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这时他注意到沈熠然旁边那个小孩儿, 总觉得特别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下, 这不是他跟沈熠然决裂当天, 让卫阳他们堵的那个私生子吗？
不过那时候小孩儿面黄肌瘦，穿得破旧, 现在白白嫩嫩，衣着光鲜, 气质也截然不同。
这些明明都是他的，却被他亲手送给了别人！
贺杨抓住头发, 不甘又悔恨。
沈熠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爱则欲起生，恨则欲其死,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那样整沈熠然和那群小弟？
好好一条光明大道硬生生被他走成了绝路！
“熠然，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吗？”贺杨直勾勾盯着沈熠然, 心中翻涌着执拗与疯狂，语气也低沉下来。
顾远修瞬间警惕，他每次被毒打的时候,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跟贺杨十分相似。
“那你会帮一个把你当猴耍的家伙吗？”沈熠然将问题抛回给他。
“我知道了。”贺杨失魂落魄,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戏完美落幕时,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飞快刺向沈熠然的脖子！
贺杨面目狰狞，“那你就去死吧！”
反正他这辈子已经毁了，干脆拉着沈熠然一起下地狱！
他们距离太近，贺杨又有备而来，即便沈熠然大脑及时反应，动作也跟不上。
电光火石间，顾远修猛地扑上去，他知道自己个子矮力气小抢不到刀，破釜沉舟抱住贺杨的腰，“哥哥快跑！”
贺杨想把顾远修撕开，无奈小孩儿抱得死紧，眼看着失去最好的动手机会，他气得调转刀口，对着顾远修的后背疯狂捅了几刀！
小孩儿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松手，就在贺杨想捅第五刀的时候，手腕被人用力抓住，紧接着，刀被抢了过去。
眼看着贺杨还要挣扎，沈熠然照着对方脸面就是一拳！
萧楚和卫阳也冲过来帮忙将贺杨按到地上。
沈熠然抱住顾远修，看着小孩儿衣服上那四个窟窿，声音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出不来。
“哥哥别哭，我不疼。”顾远修勉强挤出一个笑，只是那因为疼痛微微扭曲的脸却没什么说服力。
周叶比较镇定，掏出手机先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图书馆距离医院近，没几分钟医生和护士就到了，他们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将顾远修搬上去。
“然哥，你去医院陪小修，这里有我们。”卫阳平日里脸上总带着笑，现在却是一片冰寒，眼神也非常冷酷。
沈熠然脑子里乱糟糟的，机械地上了救护车
贺杨还想挣扎，卫阳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将他脸掼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下不够他还想来第二下，手腕被萧楚抓住，“够了。”
卫阳正要发火，萧楚补充道，“想收拾他什么时候都行，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警察马上到，你别让沈熠然和周叶担心。”
听到最后一句，卫阳才松手，钳制住贺杨的手却暗暗施力，听到对方的哀嚎，他才稍稍解气。
他们两个将贺杨挡的严严实实，周围人又离得远，没看到卫阳的动作，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蒋秋和顾宁珏出门时正好撞上这一幕，顾宁珏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被蒋秋拉住。
见最后被顾远修挡下来，蒋秋特别失落。
那么近的距离都没得手，贺杨真是个废物！
不过顾宁珏对沈熠然的过分关注也让他心中警铃大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宁珏的目光逐渐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沈熠然那里，对自己态度还越来越敷衍，难不成移情别恋了？
想到这个可能，蒋秋忍不住攥紧拳头，萧楚已经被沈熠然抢走，要是顾宁珏也跟着沈熠然跑，他不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
沈家知道这件事时，顾远修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幸亏冬天穿得厚，再加上贺杨这段时间过得不好人也没有太大的力气，伤口有些深，却没伤到内脏。
医生帮忙消毒上药后打了一针破伤风，回去好好调理就行，不用住院。
沈慕寒赶来时，沈熠然刚交完钱，脸色还煞白煞白的，眼睛也没有焦点。
这是父母去世后，他第二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小孩儿有利用价值，再加上闲着无聊想找个乐子打发时间才收留对方。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小孩儿那么乖那么听话，他也渐渐把对方当成弟弟。
因此在抱住小孩儿的一瞬间，想到小孩儿有可能离开自己，沈熠然真的怕了。
他真的不想再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了。
“然然，你没事吧？”沈慕寒语气惊慌，身体不停颤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恨不得把沈熠然衣服扒了亲自检查是否受伤。
沈熠然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小修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沈慕寒一颗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他将沈熠然拥进怀里，力度之大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语气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哥哥？”顾远修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不见沈熠然回来，便出来找人。
结果看到沈慕寒紧紧地抱着沈熠然。
对上他的目光，沈慕寒这才回神。
他依依不舍放开难得温顺的弟弟，走到顾远修面前，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谢谢。”
从前他怎么看顾远修怎么不顺眼，好几次都想趁沈熠然不注意将人丢出去。
现在却不这样想。
贺杨有备而来，今天要不是顾远修，沈熠然大概率凶多吉少。
这小孩儿救了自家弟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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