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驶入了朝歌。
料峭春寒,朝歌桃花刚开了零星几朵,微风吹入衣襟,遍体生凉。
殷玉衡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路边柳树新绿,心情愉悦地眯起眼。
一别三月,终于回家。
现在小说剧情还没有正式开始,殷玉衡也还没有失忆,还是金尊玉贵离朝太子殿下。
作为太子,殷玉衡三月前离开朝歌,远赴西北,代表离朝出使,与魔域签下了止战之盟。
至于与陆厌相遇,不过是回程途中一段小插曲而已。
……
殷玉衡没有急着回太子东宫,而是率先拐了一趟国师府。
国师府主人便是李光寒,也是殷玉衡老师。
——按照修真界规矩,本应该叫师尊。但殷玉衡是离朝太子,除了皇帝,谁有资格在他面前称尊?所以殷玉衡叫对方老师。
殷玉衡踏入国师府,门口小道童见到来人,忍不住愣了愣,惊喜地迎上来:“殿下,您回来了!”
殷玉衡含笑点了点头,问道:“一别三月,老师近来如何?”
小道童连忙答道:“国师一切安好。”
小道童一拍脑袋,又想起来一件大事:“对了,国师前些日子外出了一趟,带回来一个少年,收为弟子。”
“哦?”殷玉衡眨了眨眼,似乎有几分惊喜,“那我以后就有师弟了?叫什么名字?”
“祝安宁。”小道童笑道。
殷玉衡目光闪动,笑着重复了一遍:“祝安宁,好名字。”
殷玉衡端着木盒走进国师府,穿过亭台楼阁,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朝歌已经是初春时节,然而整座国师府依旧覆盖着一层白茫茫雪。
李光寒修炼九寒道意,整个国师府常年积雪不化。殷玉衡一路走来,脸颊被冻发红。但一想到很快便能见到朝思暮想老师,殷玉衡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老师今日还在问天台清修吗?”殷玉衡顺嘴问道。
李光寒冷心冷情,内心只有修炼,经常整日待在问天台打坐悟道。哪怕殷玉衡是他徒弟,他也并不怎么亲近。
小道童连忙道:“今日国师大人在祝公子住处,好像要为他调理灵脉。”
殷玉衡脚步一顿,轻笑一声:“老师对师弟可真上心啊……”
祝安宁院子在西边,清秀雅丽,可见挑选时候费了一番心思。殷玉衡来时候,李光寒尚未出来,还在为祝安宁梳理灵脉。
殷玉衡注意到院子中竟然开着桃花,有些惊讶。
小道童解释道:“祝公子怕冷,国师大人特地在院中铺满暖石,让这处院子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寒风吹入衣襟,殷玉衡动了动冰凉手指,垂眸笑道:“原来如此。”
院子布满阵法,不能随意进入,殷玉衡便在外面雪地里等。
小道童犹豫道:“国师大人只怕一时半刻还出不来。”
殷玉衡抱着盒子咳凑两声,低声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有礼物想亲手送给老师。”
说这话时候,青年眼睛里含着笑意,连这积雪国师府,都好似拂过了一缕春风。小道童看呆了一瞬,连忙低下头。
殷玉衡抱着盒子,一直等到晚霞漫天,暮色四合,才听见“吱呀”一声门开声音。
殷玉衡站浑身发冷,指尖冰凉,双腿麻木。他却顾不上这些,目光一亮,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欣喜之色:“老师!”
屋里踏出一人,锦衣玉冠,面容如同玉雕一般好看又冰冷。那双无悲无喜眸子里空无一物,倒映出殷玉衡影子。
他便是名满天下、被世人仰望化神剑修,李光寒。
殷玉衡轻柔地笑起来,珍而重之地捧出怀里盒子:“老师,送给你,我从魔域带回来。”
李光寒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过盒子,殷玉衡连忙低下头。
盒子里是一朵小小白色莲花,在夜里发出幽光。
李光寒一向冷漠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惊讶:“魔域黄泉花?”
黄泉花只生于鬼河岸边,然而鬼河凶险,不知埋葬过多少白骨。而且这花需要用鲜血浇灌才不会枯萎,看殷玉衡苍白脸色,便知他为这朵花付出了多少。
然而这一路艰苦殷玉衡一句也没提,只是柔声道:“老师,黄泉花能蕴养灵魄,您很快就要突破化神小圆满境界,兴许用到。”
李光寒略略沉默,最后叹了口气:“你有心了。”
殷玉衡笑眼弯弯:“能帮到老师,玉衡便很欣喜。”
殷玉衡站在梅树下,朔风卷过梅枝,吹落几团白雪,眉眼温润,一笑更是天地都失了色。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祝安宁跟着李光寒走出屋门时,看到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祝安宁眸光一黯,快走两步上前,轻轻扯住李光寒袖子:“师尊!这就是大师兄吧?”
殷玉衡一怔,目光从祝安宁手上扫过,最后点点头:“对,我是……”
“师兄送给师尊礼物一定是好东西!”祝安宁轻笑着打断他,凑过去看盒子里东西,一点也不拘谨。李光寒也没有推开他,还有一丝微妙纵容。
倒衬得殷玉衡像个外人。
“这是你小师弟,祝安宁。”李光寒一向冷漠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温柔,“他出身不好,吃过很多苦,你多照顾他。”
“……好。”殷玉衡沉默一瞬,点了点头,对祝安宁温柔一笑,“第一次见师弟,应该给见面礼。”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坠子,递给祝安宁。只是这坠子灰扑扑不好看,像一块石头。
祝安宁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坠子上,面露落寞之色:“师兄可是不太喜欢我?”
殷玉衡有些不解,继而反应过来,笑叹道:“师弟误会了,这不是普通石头,而是离焰暖玉,蕴养灵脉再好不过。师弟刚刚洗脉,应当需要这个。”
说着,殷玉衡还抬头抱怨了李光寒一句:“师弟来自苦寒之地,肯定没见过这种东西,老师您怎么忘记给师弟备上一枚?”
小道童笑道:“殿下真是关爱师弟。”
李光寒点点头:“是我忽略了。”
只有祝安宁脸色一僵,接过暖玉手过分用力,有些泛白。
明明殷玉衡语调温柔关切,可他偏偏觉得殷玉衡话中隐藏着高高在上不屑。这是在施舍嘲讽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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