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美一落地,就看见老夏拎着件眼熟的棉袄走出来。
她立刻抬头看白振华:“爷爷不是说这棉袄已经被处理了么?”
“恩……”
白振华拿了根棍子,用柴刀开始削上面的分枝,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老夏截住了话头:“是处理了呀,这不刚挖出来的嘛。”
老夏抖落着棉袄,白芙美这才发现棉袄上不仅有土,还有血迹。
“这些血……”
“鸡血。”
老夏拉起白芙美的胳膊就想给她套上。
“等等!”
白芙美连忙挣脱老夏的手,嫌弃的看了眼棉袄:“爷爷,这棉袄上会不会有虫子啊。”
“没事儿,之前用樟木熏了一下,只是看起来有点脏而已。”
白振华接过衣服翻过来给白芙美看,里子还是很干净的。
白芙美这才穿上了衣服。
穿完后,老夏开始给白芙美化妆。
先在背后模拟爪子撕开一个大洞,染成血肉模糊的样子,脸上也用锅灰蹭了一圈,眼睛下面用鸡血画出两条血泪来。
说实话,画的很粗糙。
但是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只剩下一点儿微微的余晖,看起来还挺瘆人的。
这些日子因为流言的关系,山里一直没啥人来。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雨,林子里出了不少新鲜的蘑菇,已经习惯了靠山吃山的村民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现在,明知道山里有山货,再让他们不上山,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别说,这几天村干部一直组织村民学习,强调封建迷信要不得。
白振华和老夏一致认为,今天夜里,肯定有人上山。
于是两个老狐狸加一个小狐狸,开始了他们的恐吓之旅。
“怕不怕?”
老夏拽着身子问站在树梢上的白芙美。
白芙美捏了捏腰间结实的绳结,摇摇头:“不怕,我相信爷爷。”
老夏一听,顿时脸一苦:“你不相信我么?”
“少贫嘴,别说话了,等会儿就有人上山了。”
白芙美自觉是个好孩子,听爷爷的话,接下来老夏再怎么逗她都不理会。
终于,天完全黑了。
林子里的蚊子越来越多。
白芙美站在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被樟木熏过,倒是没蚊子咬她,但是树下面时不时的传来拍蚊子的声音。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白芙美昏昏欲睡,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的时候。
就看见一簇亮光。
“来了。”
白振华一拍身边的老夏,两个人迅速躲了起来。
白芙美也精神了起来。
来人背着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镰刀,不停的挥舞着。
是大队长媳妇儿。
没想到,大队长瞧着大公无私,他媳妇儿却能在半夜上山,这么看起来,也没说的那么一心为公啊。
不过白振华和老夏并不意外。
两个人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用现在的话来说,以前祖上就是标准的资本主义剥削者,自然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要是当大队长一点儿好处都不占,谁又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大队长媳妇儿上来后,把手电筒夹在胳肢窝,熟练的朝着一个方向走,最终停到一棵大树下,扫开落叶,看见下面是一片冒头的菌子。
“就知道出了不少。”
大队长媳妇儿撅着屁股一边采一边嘀咕:“幸亏我来的早,不然明天就被那群孩子给糟蹋了。”
白芙美正好就在这颗大树的上面。
表演时刻开始了,show ti。
“呵呵呵呵呵……”
白芙美学着上辈子偷看的那些三流鬼片的音效,发出了少女鬼诡异的笑声。
白振华:“……”
老夏:“……呵呵呵……老白你孙女儿还挺多才多艺啊。”
老夏蹲在白振华身边,压着声音咕哝道。
“闭嘴。”老白蹙紧了眉头,只恨不得这会儿把老夏的嘴给堵上。
“谁?”
那边大队长媳妇儿整个人都僵硬了,声音也颤抖了,手里拿着镰刀,慌张的站起来大声的问道:“是谁?滚老娘滚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呜呜呜……我好疼啊……”
声音忽大忽小的,听得人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队长媳妇儿吓坏了。
隐隐约约间,她觉得声音是头顶传来的,手电筒就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拿过手电筒,哆哆嗦嗦的往头顶上看。
白芙美对着树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
“啊——”
大队长媳妇儿惊恐的飙出三段式花腔。
这突破极限的声音不仅让白振华他们差点打个趔趄,就连树上表演的正欢的白芙美也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有~~~鬼~~~啊~~~~”
大队长媳妇儿身姿矫健,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力,速度极快的扭头就跑,连自己的筐都来不及背上,就一阵风的跑了。
她离开后的林子里一片寂静。
白芙美呆了片刻,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低下头来:“爷爷……她,她没晕啊……咋办?”
他们设想的挺好。
但凡撞了鬼的,不晕也会吓得软了身体。
到时候他们只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在角落里默默守护着到天亮,再引着人发现就行了,谁能想到大队长媳妇儿反应居然这么与众不同呢?
“那现在怎么办?”老夏手脚麻利的把白芙美从树上吊下来,然后拎着她扔到白振华怀里,自己又赶紧的把草绳给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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