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送太子出门的路上,还被太子拉着手,殷殷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常来,千万不要忘了他,以及他们经过这一夜相处是不是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如果日后再有第三者,请一定要严词拒绝他。
“……”青阳表面微笑点头,内心却想:常来可以,带钱就行。友谊是没有的,只有单纯的交易关系。如果以后还有别的皇子来,只要带够银子,关系就够铁……
身为一国太子,胤礽也不能随意在外久留。除去身上旧患,又得到了青阳(虚假的)的保证,太子只在秦淮待了一夜,就回宫去了。
临走前,还特地派了个人一大早来,送之前提过的豪宅钥匙:“道长,这是殿下特地差遣小人送来的,您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青阳之前是真不想要的,但偏偏昨夜发生了师祖碎五灵公牌位的事。青阳思忖着,答应了五位师兄的事情也不好食言,但看师祖的意思又不同意他在观内供奉,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下,这套空宅子就来得非常及时了。
青阳观察过了,师祖的分神也不是一直都在观内,只有供奉时一定会在。趁着这个空子,他完全可以在师祖分神离开道观时,溜去空宅子,给师兄们把牌位立上,做好供奉……
说干就干,青阳谨慎确认过师祖的分神已经离开神像,赶紧卷起准备好的材料,赶往空宅子。
…………
能让太子暂居的宅邸,即便只是住一晚上,条件也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青阳在宅邸中滴溜溜转了一圈,眼神都直了。
这宅子在寸土寸金的秦淮河边上,共五进院子,二十来个房间。地方大也就算了,装潢也是无一不华贵,从里头抱个花瓶转卖,都能发一笔大财,就连柱角檐壁上,都雕刻着纯金的纹饰。
然而这一切落在青阳眼里:…………要死了,要死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镂空的装饰,呜呜,我才摆脱现代的青福观啊,为什么生活沉重的负担又压回了我瘦弱的肩膀上!
唉,实在不行,这边的卫生就叫鳌拜每天来打扫好了。
想好解决的方案,快乐又重新回到了青阳的脸上。看看时间,青阳赶紧挑了个屋子,仔细打扫了一遍,找好坐北朝南、面向大门的方位,搬来宅中一直空置的供桌,开始准备牌位,以及请神、供奉的物品。
已经做了无数遍的活计,青阳干起来自然驾轻就熟,一个时辰后,宅顶泛起朦胧熹光,在大白天倒是不大明显,但在青阳眼前,却是骤然多出五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张元伯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这可不是道观,你从哪来的银子,能买下这样的宅子?”
“宅子是一位我帮助过的信众借我的啦!”青阳招呼师兄们,“香火、供斋俱全,可还要些纸钱?”
“哼!”赵公明已经在豪宅里绕了一圈了,眼底既有对环境优越的欢喜,又有对青阳不在道观,而在他人宅邸供奉自己的不快,“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供斋给我。你且给我说清楚了,既然你能接信众,那想必青福观已经修缮完整,为何不在观中供奉我等,却到信众借予你的宅子供奉?!”
吧唧着供斋正起劲的西方生财鬼刘元达:“……”
他享用供斋的动作缓缓停下,圆胖和气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迷惑。
……是他的错觉吗?这事儿怎么从赵兄口中一过,听起来就像是员外偷偷在外头买宅子养小三,被小三质问为何不能八抬大轿、正经娶进家门??
下一秒,赵公明就在一旁怒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员外偷养在外头的外室吗?这事儿做的像什么话!”
“……”青阳不禁回想起昨晚最开始只是裂开,最后直接被碾成齑粉的牌位,心虚地一汗,心道,可不是么,可不就是他在外头偷偷供养别的神么!
赵公明:“太不像样了。我们也不是多挑地方的人,既然青福观已经修葺完成,你速速将我等牌位迎回观内供奉!”
青阳:“…………”
别吧……你们来,那真不是加入这个家,就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
青阳好说歹说,表示现在观内供器不全,待日后条件更好了,再迎五位灵公入观。费尽口舌,青阳才安抚下之前明明对青福观一脸嫌弃,现在又非要往青福观去的赵公明。
离开了养外室……外神的宅子,青阳不禁擦了擦冷汗,心想回头还是要和师祖搞好关系,才好试着提一提能不能在观内供奉五灵公的事儿。
思考间,青阳回到了小窄巷。
他今天除了养外神,还有其他安排的。青阳拿着路上兑换好的铜板、碎银,按照张明德的记忆,一家一户将曾经张明德坑骗的钱财还回去,并且还加了两分利息。一些着实欠了很多年的,更是主动加到了三分利,一点不落地全部还清。
小窄巷里住的人,也没有谁的日子是好过的,张明德当年的坑骗,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赚点钱自己花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可能是让本就窘迫的境况雪上加霜。
李家老大被敲开大门,手里塞进四块碎银时,整个人都是愣住的。
说实话,曾经张明德不像样时,他就没想过张明德会还。后来张明德改名了,有出息了,他敬畏神明的威仪,也不敢找张明德——或者说,现在的青阳道长讨要。
可这银子,竟就这么回到了他手里。而且还多了一整块碎银的利息。
他站在门口,嘴巴张了又张,半晌才吐出一句:“青阳道长!”
“嗯?”青阳都准备走了,“是数额上有差错吗?”
李家老大连忙摇头,青阳此举,是彻底让他心无隔阂了,极为尊敬地说:“您也知道,我家孩子们平时最爱到您观外玩耍,巷里其他家孩子也是。我看他们平时闹腾,一到您那儿就特乖,不知道以后,我们这些大人外出务工的时候,能不能让孩子们就跟您学习啊?”
“……”青阳僵滞了。
怎么又来了,想要破坏这个家的人。
而且,跟他学习啥,学习当道士吗?
青阳开始后撤:“不好意思哈,李大哥,我们观活人不收。”
…………
还钱只是一个小插曲,青阳手头上既然有钱了,除了添置供养、倚仗类的供器,比如长明灯、宝盖等等,当然也要为自己做一件趁手的法器。
他之前在开光仪式上用的三清铃,就只是临时买来的,如果没有他的道行加持,其实产生不了那么大的效果。想要用得顺手,他自然得亲手为自己做一件像样的法器,最好能小巧一点,平时就挂在腰带上,随时可以取用。
为了这个,青阳特地在秦淮的市场跑了个遍,一直到下午才回到观里。
刚进门,迎面就撞上飞快飘来,故意挡在他面前的鳌拜。
鳌拜环臂抱胸,仰头睨眼,态度极为高傲:“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唉?你这个香炉角为什么没擦干净,是不是偷懒了。”青阳抱着材料绕过鳌拜,不经意间一看院中央的大香炉,不禁出声指点,“这一块你得拿干的抹布擦拭,不然怎么能锃光瓦亮?”
“……”有病吧!!他已经擦得够干净了!他可是鳌拜,不是丫鬟!!鳌拜差点气死,险险憋住,继续端住高深莫测的架势,延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偷偷出去养别的神明了!”
鳌拜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态度一下嚣张,一时俯冲到青阳面前,大脸盘子怼过来,满是志得意满:“被我发现了吧!告诉你,你小子若是不速速还我自由,且在我离开后给我做上百日道场,我就要将此事告诉三清!!”
鳌拜情态之得意,俨然和发觉老爷偷养外室,便威胁要么给钱,要么状告夫人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青阳和鳌拜对视片刻,缓缓放下了手中材料。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有人想要破坏这个家呢?
青阳觉得自己苦苦维系这个家的和睦好累,不仅要面对外患,还要面对内忧。
想着想着,青阳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把揪住内忧的大胡子:“这样不安分的丫鬟,还是灭口算了吧。”
被拽着胡子摁着暴锤的鳌拜:“????”
你他妈说的什么玩意儿,什么丫鬟,什么灭口,你……靠,你他妈是不是在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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