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 居然还能有这种事!这真是淘到宝了!老杨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拾漏的了!以后再有这种漏,拾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我的天,我的天, 这种东西也能找到, 这是什么运气?这种好事怎么能让一个搞历史的人遇?天啊, 我的脏都受不了了!”
看老友激动的快要疯了,杨燕收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他睨了一眼张长明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故作正经的板下脸, 对他说:“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
我就是翻看的时候看着像是沈先生的笔迹, 然后又看到了那个如字,想起来她的本名叫做沈清如。
然后觉得应该是没认错。所以请这个专家来鉴定鉴定。
现在鉴定完了,就还给我吧。”
说着,他朝张长明手里依然拿着的册子看了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朝他伸出了手。
张长明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下意识的将手里攥着的小册子捂到了怀里!
“不是, 叫我来, 就是给我看看?”他眼睛瞪得滚圆, 完全不能相信。
可杨燕收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圆!
听了这话, 比他还惊讶:“不是给看看,难道我还得送给?”
张长明被他噎得咽了口口水。
想了下,又兀自挣扎了一番:“老杨啊!沈先生是我们文学系的泰斗, 她的遗作,怎么也得是由我们文学系来收藏。一个搞历史的,跟我们抢这个?怎么好意思抢啊?”
“谁说沈先生就只是你们文学系的了?她是我们宁林大学的骄傲!还们文学系的泰斗,这话是你一个搞文字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沈先生是整个文学界的泰斗, 是祖国的骄傲!”
“行行行,说得没错,沈先生是整个文学界的泰斗。看,不也说了吗,是文学界的……”
沈榆,原名沈清如,1922年出生于海城一个书香人家。1941年的时候正在京城大学读书,主攻古典文学方向。1942年她从京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本校做了文学系的教员。解放前期,跟随丈夫出了国,之后一直在海外定居。
历年来先后在世界多家大学做过客座教授,还被美国,英国等着名学府授予终身教授的头衔。
与此同时,几十年来更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于古文学的研究,可以说是着作等身。
改革开放之后,她是第一批回国的老专家,先后被国内很多所大学聘为客座教授。
但因为老人家祖籍是宁林,最后落脚在了宁林大学。
她在宁林大学整整教了三十年的书。
这三十年来,无论再忙,她都能够保证每年拿出几个月的时间留在学校,课,教书,育人。
不仅张长明和杨燕收,还有众多学子都得到过老人家的教诲。
所以,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曾经听到过老人家说起初的遗憾。
老人说,年因为离开的太过于仓促,将一个书箱遗落在了旧宅。
书箱里面别的东西都不重要,可有一套她整整写了两年,还没有来得及发表的书稿,和几本读书笔记丢了,实在是让她觉得可惜。
她还说那旧宅初是托付给一个娘家的外甥帮忙看管的。可再联系的时候外甥已经病故,家人更没有人知道这书箱的下落。
每次说起这件事,老人家都感叹不已。
说那份书稿其中参考用到的一些资料,早已经因为战『乱』及后来的各种运动淹没在历史长河里,已经无从寻找。
而那些读书笔记,更是对那些书籍里的精华做了摘要,可以说是难得的资料。就这么丢失了,实在是遗憾至极。
初,每次老人家说的时候,听者无一不跟着扼腕叹息。
谁能想到,这种东西居然还有能够找到的一天?!
玩笑归玩笑,笑闹之后两个人自然要说起正题。
“我今天回去就和沈先生的亲属联系,告诉他们先生遗作已经找到了。同时向家属提出申请,看能不能争取到先生作品的出版权。不管能不能争取到,先生的作品能够有重天日的一天,对于我们文学界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张长明感慨的说。
“应该能够争取到的。先生的亲属留在国内的已经不多了吧?”杨燕收问道。
对于这些老教师们的家事,身为副校长,张长明知道的自然比杨燕收更多一些。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不多了?直系亲属国内一个都没有了。毕竟年先生是在国外定居多年的。
她的儿女早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并没有一个人跟着她回来。
之她老人家回国教书也好,去儿女家探亲也好,都是一个人世界各地的跑。年龄大了之后,退休了的儿子过来这边照顾了她几年,先生去世后,人家又回到自己家去了。”
杨燕收点了点头:“那这事们是不是还得专门出去一趟?”
“联系之后再说吧,总是要签署一个授权的。”
说到这,张长明又看向了老友:“老杨……”
“行了,行了,都拿走。叫你来就是要给的。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沈先生的遗作我怎么敢留?”
听他这么说,张长明激动的伸手在他的后背使劲的拍了拍。
拍得杨燕收龇牙咧嘴,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一把拍掉!
张长明也知道自己忘形了,也不生气,哈哈的笑了几声:“我就知道,这个人深明大义。”
“切,这会儿不说这东西不该我一个搞历史的人得了?”
张长明有点尴尬,主动转换了话题:“对了,说这些都是你朋友送的?什么朋友啊,能不能和我说一下?这样我也好和沈先生的亲属们解释。”
“我的一个老朋友,几十年的关系了。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家长,他儿子可能认识。”
“我认识?谁啊?”张长明很是惊讶。
“就是经常去我办公室的邵洋,不是见过嘛?”
“哦,他啊?数学系那个?”
“对。”
“那可是个好苗子,他们系的教授说起他来,也是爱到不行。我就说嘛,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来这样的好孩子,然虎父无犬子,这家子都如此深明大义,那孩子也错不了!”
任张长明马屁拍得山响,杨燕收也毫无所动。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提了一句:“听说咱们学校明年还有两个交换生的名额?人选定了吗?”
张长明自然立刻心领神会。
“这名额肯定能有邵洋一个!这都不用你跟他争取。不是我说,老杨,也太看不人家孩子了。就他那成绩,还有马上要参加的竞赛,这名额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那也提跟打个招呼。既然钉钉了就干脆钉死,省得再出什么别的岔子。”
……
就在杨燕收理直气壮地帮邵洋争取交换生名额的时候,邵家父子俩正对着姜晓菱的来信发愁。
“『奶』『奶』就留下了个你舅爷还有舅爷妈妈的名字,外加一个生日,就这点信息,要咱们怎么去找?”看着母亲的来信,邵国庆一脸的愁云。
好在邵洋的表情看去还算平常。
他想了想,说:“给我姐夫打个电话,这事得让他去干。找人,查户口这事,他一派出所的,是内行啊!就算他不管户籍,可也有管户籍的同事。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干,不然咱怎么想,也想不出办法来的。”
听了儿子的话,邵国庆想了想,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于是拿出手机,亲自给女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郑翔宇没有想到会在上班时间接到老丈人的电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平时家里有点什么事,通常会通过媳『妇』告诉他,丈人很少会直接和他联系。
他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办公室外面,这才把电话给接通了。
然后恭恭敬敬的问道:“爸,您找我,有什么事?”
“翔宇啊,有个事需要帮忙。”
“您说。”
“是这样的,我忽然想起来曾经有过一个表舅,就是我妈妈的表哥,我外婆的亲侄子。好多年也没有联系了,我最近总想起来他。看能不能帮我查查我表舅现在在哪儿呢?”
郑翔宇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这老丈人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找几十年前的老亲戚了?
可是他也没法问,只能继续恭敬的问道:“行,我试试。爸,您把舅爷的资料给我一下吧?越详细越好。最好能有身份证号码,籍贯,履历什么的。要不,让邵洋把资料给我……”
“没有资料。”听女婿越说越复杂,邵国庆索『性』直接打断了他:“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我表舅的,一个是他妈的。哦,还有一个他出生年月,还闹不清楚究竟是阴历还是阳历。”
郑翔宇:“……”
他咽了口口水,努力把到了嘴边的吐槽给咽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说道:“那,也行吧。那您把名字和生日让邵洋给我发过来……”
挂了电话,邵国庆有点担的望向儿子:“姐夫能找到吗?”
“不知道。”邵洋摇了摇头。
“就那么一点资料,谁能保证一定找得到啊?不过,要是我姐夫也找不到的话,爸,也不用多想了。那靠咱的能力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邵国庆想了想,即便不想,也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是对的。
-
因为徐海成在,姜老太太和徐寒梅做饭的时候就更加的注意了,所以今天给姜立南他们师徒两个人送的是焖面,连单独炒菜都不炒了。
焖面说起来做法很简单,就是用猪油先把黄豆芽还有切的细细的白萝卜条炒熟,多加一些汤汁,然后将手工擀的面条铺在上面,开小火焖熟,然后再搅拌均匀。
这样菜里面的汤汁就会浸到面条里面去,让面条变得有了滋味。
一锅下来,菜也有了,面也有了,比较省时省事还好吃。
焖面说起来简单,可是婆媳二人做起来却并没有少费功夫。
虽然为了避人眼目,大肉片子肯定是不敢放了,可她们却放了炼油剩下的油渣。那油渣也是现炼的,炸得酥酥的,切得碎碎的,不显山显水。
可吃在嘴里,油香油香,又有滋味,又有营养。
除此之外,老太太疼儿子,还偷『摸』『摸』的在饭盒的下面藏了两个煎鸡蛋,不翻到盒底根本发现都发现不了。
这煎鸡蛋放的时候,估计老太太是连儿媳都背着的,以至于如不是姜立南吃的时候翻出来了,连姜晓菱也不知道。
枉费了来的路上,她心疼老爹和那个人,还特意又从仓库里拿出了一盒儿子孝敬她的桃酥,一起给他们带了过去。
吃完满满一饭盒的焖面,又吃了两块儿女儿给捎过来的桃酥,再把那一壶的参汤喝下去,姜立南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日子过的,简直比过年还滋润!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擦擦嘴,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就往外面走去。、不用说,又是在给两个小的腾地方了。
经历了昨天中午的事,再和姜晓菱就这么单独的坐着,邵彦成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整个人仿佛都是僵的,嘴张了张,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可姜晓菱显然并没有这份不自在。
看老爹走远,她将凳子又往男人跟挪了挪,将脸凑过去,小声的问:“诶,邵彦成,跟我说实话,我表哥的亲妈还有继父还在不在了?”
女孩儿忽然靠近,呼出的热气几乎扑在了脸上,邵彦成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整个人都像是被火团包裹着一样,热辣辣的。
他下意识的想往后让一让,却忽然听到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顿时整个人楞住了。
“谁给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问?!”他连忙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生怕别人听到两个人的言语。
看到邵彦成这副表情,姜晓菱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里顿时涌了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重新坐回原处,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看到她这个样子,邵彦成也不禁一阵头疼。
姜晓菱抬起了头:“肯定知道点事儿,没跟我爸妈说。是不是表哥的家人已经遇到不测了?”
她这么问着,话语的尾音已经微微的带出了一点更咽。
虽然姜晓菱对于那位曾经的舅妈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似乎根本就没有过几面。
可一想到表哥,她的里就难受的很。
看到她这个样子,邵彦成叹了口气:“我什么也不知道,别瞎想。”
姜晓菱迅速的抬起了头。
邵彦成摊了摊手:“我之确实托战友给他边疆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托他帮忙留意海成的消息,可他打回来的电话是师父接的,我根本连电话都没接到,我能知道什么?”
“啊?”居然是这样!
姜晓菱压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她从昨天晚就一直惦记着想来找邵彦成打听一点情况的。
昨天妈妈说的含糊不清的,中间很多细节听上去根本连不。
她就觉得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不知道是妈妈没有说清楚,还是压根她也不知道。
可现在听邵彦成的意思,想要从他这里打听点情况,估计也没戏了。
看到她脸上那毫不遮掩的失望,邵彦成出声安慰道:“今天早上师父跟我说了,那个朋友打电话说他们是在劳改农场附近找到海成的。虽然按说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他不一定能够有机会接近,可其实也不一定。他都找到那里了,而且看样子也在那边留了好几天了,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海成究竟有没有和他妈着面,这事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至于他妈妈和他继父的近况,只能说,现在还没有收到死亡证明。只要一天没收到,就一天还有希望。”
两个人正说着话,姜立南从外面走了回来。一进门就对姜晓菱说:“我晚要加班,可能回去的晚。回去了和妈说一声,我和二舅联系上了,也把海成的情况跟他说了。”
听说爸爸刚才居然是去给二舅打电话去了,姜晓菱立刻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我二舅怎么说?我外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外婆身体没事。二舅说,她现在天天坐在院里骂人,骂得二舅,二舅妈两个人一天到晚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能有力气骂人就说明没『毛』病。”
一句话说完,不等姜晓菱表示,他自己先笑了。
姜晓菱想象着外婆搬着一个板凳,坐在二舅家的院子里追着骂人的情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论起来,谁也没法说二舅妈之的做法就是完全错的,人家也确实没把表哥怎么样。
该给吃的也给了,也没撵他走,无非是摆了个脸『色』。
在人家自己家里,人心情不好,还不兴让摆个脸『色』?
这做法让外人也没法评价。
可人都是会有所偏向的,特别是看到徐海成现在这副可怜样,要让姜家的人从里说,对那个老二媳『妇』没埋怨,那是必不可能。
所以,虽然她天天被婆婆追着骂,听上去也有点可怜,可姜晓菱听到爸爸这么说,里就是觉得舒畅极了!
“二舅听说海成找到了,在电话那边场就哭了。能够看得出这件事对他的压力也很大,他应该也担着呢!”姜立南又叹了口气,说道。
“他怎么能不担?我表哥好歹还给他叫声叔呢!再说了,我表哥人那么好!”姜晓菱撇了撇嘴,语气里还带着毫不遮掩的愤愤不平。
“别这么说你舅,他也不是个坏人。”
姜立南看了看女儿:“听我说海成想在这住一段时间,他时就说了,要把海成这个月的粮食换成粮票寄过来。还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按时把海成的粮票都寄过来。唉,这样也就行了。二舅那边也一家子人呢!”
徐海成虽然没有工作,没法赚钱,可他好歹是城市户口,每个月是有口粮的。他和『奶』『奶』回了乡下,粮食关系自然会带过去。
现在二舅既然主动提出要把粮票寄过来,就足以证明,他打眼里对这个侄子还是有一份亲情在的。
将带来的饭盒还有水壶收拾了一下,姜晓菱和二人告别,离开了机械厂。
因为和父亲多说了几句话,结她出来的时候错过了时间点儿,恰好遇到了火车。
那火车不知道是等着要卸货还是别的什么,姜晓菱在铁路边等了好一会儿,那家伙连动都没动一下,没办法,她只得选择绕路而行。
机械厂到废品站中间必须经过一条铁路,如想绕道,就要原路返回,从机械厂另外一边,绕厂一周才能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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