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见那熟悉色块的同时,周围的同事和办公室场景已经凝固成褪色的图像,失去声音和色彩,又逐渐变成空白,整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第四次,开始了。
身边垂下的刺绣丝绸荡起柔软的波,仿佛人体起伏的线条,光滑的表面泛着朦胧内敛的光泽,好似少女的肌肤。
徐子规避开这些飘荡的刺绣,看向那张再度展开的请帖。
她盯着被邀请人一栏,看见上面浮现出灰色的两个字“钟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一振,迅速开始在四周寻找起那个身影。
穿着校服外套的少年才出现,她便大步走过去:“钟时!”
钟时也看见了她,和上次一样,他注视着她,眼里泛着温柔又明亮的光。
徐子规本有些气势汹汹,准备好好问一问他上次最后到底做了什么,可才走到钟时面前,钟时就张开手,自然而然地拢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对着她的背好一通安抚。
他什么声都没发出,只这一连串的表情动作,徐子规的脑子里已经自动给他的动作配上了声音——“太好了,你没事。”
这一刻,徐子规只有一个感觉:落入温柔乡。
这年头的小男生都是这么会的吗?
她发现自己刚才被抱的时候,下意识把脑袋靠住了钟时的颈窝……她什么时候这么熟练的?将钟时推开,徐子规准备继续自己一开始的询问,然而钟时刚顺着她的力道放开她后,又按着她的肩膀,顺手将她转了个圈。
徐子规:“嗯???”干什么?
看见钟时在她身上上下查看的眼神,徐子规才意识到他是在二次确认她没事。
不对吧,她们的角色对调了吧,她才该看看他有没有事,毕竟剪纸世界那次她又累又不在状态,还全程好像被他下了蛊,一直在划水,事情基本上都被他包揽了,最后还是他断后,要有问题也是他有问题。
徐子规不甘示弱地学着钟时的动作,按住他的肩将他转了一圈,在他的肩背上拍拍打打,查看他有没有问题。钟时似乎是觉得被她这样对待很有趣,一直在笑,是灿烂得像是夏日的那种笑。
“你还笑呢,都快担心死我了,生怕你有什么事,找了你好久。”徐子规没好气说,但也忍不住跟着笑。
听她这么说,钟时的笑容却收敛起来,又露出那种深藏着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的难过神情。
这时候,两人身上飘出去的光点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字——喜。
看见这个字,徐子规第一个念头是:“怎么不是两个喜字一起?”
奠定世界基调的字出现后,飘荡的丝绸纷纷朝她们吹拂过来,擦过徐子规的手,那柔软的触感让她无端冒起一阵鸡皮疙瘩。钟时和上次一样靠近过来,侧身站在她身边,警惕又排斥地拂开那些贴向她们的布。
几乎要将她们覆盖的柔滑绸缎骤然散开,露出周围高高搭起的竹架子,几十座竹架子上挂满了染晾的长布。和这竹架彩布比起来,她们身形渺小,被淹没在中央,抬头看到小小一片天,四周找不到离开此处的方向。
徐子规也没想离开,经过上一次和亲妈的世界洗礼,她现在觉得打怪并不急,急的是眼前人。
“钟时,我前段时间去了x县、a城还有市寻找你,都没找到,你应该不是那些地方的对吧?”
钟时注视周围彩布的眼睛往下移,看向她探究的神情。
“你不想说也没事,我自己猜,自己验证,我肯定能找到你。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自己找到了你,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钟时想,小鸟从来固执,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不告诉她实话,她大概要一直寻找。可如果告诉了她实话,她更不会放弃,可能还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事。
徐子规已经肯定地说:“行,你不反对就当你答应了。”
钟时想在周围寻找能写字的东西。徐子规这回来得匆忙,没有包放在身上,也不能拿出纸笔给他,只能看着他寻找。
“这有个石头,用这个在地上写?”徐子规找到一块石头递过去,两人就找了个平整的地面,一起蹲着。
徐子规等着看他要写出什么话来拒绝,钟时先伸手把她拖在地上的裙摆给拉起来,不让沾上尘土。徐子规今天穿的是一身法式蕾丝连衣裙,米白的颜色,沾上脏污就格外明显。
“别管我这裙子了,你写。”徐子规捞着自己的裙摆,一手点着地面催促。
钟时便拿着小石头在地上的老砖上咔咔划拉:“打赌可以。”
徐子规微笑:“你答应就好。”
钟时继续写:“但是,有期限。三年找不到,就放弃。”
徐子规几乎是下意识开始讲价:“三年太短,九年。”
对她这不可能让人的毛病钟时似乎很了解,抬头对她笑了笑写道:“九年太长,你会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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