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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第一天刚到的时候，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进妹妹的房间。

其实和初始的时候基本相差不大，整体布局没有变过，只是角落里添了一个小书架，整整齐齐地摆着书，中间的矮桌上多了一支瓷瓶，瓷瓶里插着从院子里采来的花。

书是尾崎红叶在教导知子一些文化课知识的时候，让人帮知子置办的，也有一些她认为适合启蒙和培养文学素养的课外书。

至于插的花，是知子的美学素养作业，简单来说就是培养审美。

港口mafia唯一的女性干部在教养小姑娘的时候发挥了十足的耐心，还会亲自来检查一下学习进度。

偶尔尾崎红叶也会向某位首领询问一些教导文化课的经验，毕竟太宰治也是个没上过学的准干部，上学时所要学的知识自然都是森鸥外亲自上手教导。

至于中原中也，进港口mafia短短几天里，时间被压榨得彻底，文化课还没来得及提上日程。

这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森鸥外会在五条悟来这一天，特地把一向驻守本部的干部派出去出差了。

因为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知子蜷在兄长怀里，说着困了，实际上一直也没睡，只是紧紧地攥着裹住自己的黑色大衣的衣角，安静又乖巧地任由兄长抱着。

中原中也把她放在矮桌旁，看见妹妹扶着矮桌坐得端正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满是诱人的红晕，一双蓝眸满是水汽，安静地看着自己。

他忽然想起来，在那个以自己为圆心造成的巨大陨坑中央，孤零零地只剩下自己和妹妹。

从那时候开始，大概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某种意义上的怪物，非人的存在。

——但是，都没有关系的，还有妹妹在身边呢。

妹妹多小一只啊。抱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一样，发着高烧也不会哭闹，只是双眼雾蒙蒙的，脸颊上泛着完全不正常的红晕。

中原中也对上她的视线，顿住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背轻轻贴上了知子散布着碎发的额头。

是温热的、有生命的，但是不烫，不是在发烧。

稍稍吊起来的心又落回了原处，中原中也收回手，从矮桌旁起身，叮嘱道，“我去给知子找点蜂蜜水醒酒，知子乖乖坐着，别乱动。”

他起身到一半，知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四肢被裹着的大衣绊住了，像是只被毛线球缠住了的小猫咪，一双蓝眸里还茫然极了。

“哥哥……”

“嗯，我在这里。”

中原中也扶住她的肩膀，没让她摔着，然后就被她可爱的小表情惹笑了。

“哥哥……带着知子……和知子一起……活下来……是不是很累？”

知子会揣度人类的想法，但是她永远不希望去揣度哥哥的想法，有疑虑必须直接问出来，她和哥哥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是无法解决掉的。

她和哥哥，会永远在一起的。

中原中也稍稍顿住一下，让妹妹趴进自己怀里，用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在说什么胡话呢，知子？”

“哥哥不是说过吗？知子永远不是哥哥的负累。”

“知道。”

知子趴在他怀里，也没乱动，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但是「知子是负累」和「哥哥很累」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不管哥哥累不累，只要哥哥主观意愿上不把知子当做负担，知子就不会是负累。

但是……这和哥哥累不累没有关系的。

知子在他怀里仰起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兄长打断了。

“知子永远不是哥哥的负累，”中原中也拂开了她额边的碎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知子顿住了，没再说些什么。

中原中也找来蜂蜜水，让她喝完，然后耐心地哄着小姑娘松开了自己的大衣，把她塞进被子里，掖好了被角。

“……哥哥，哥哥认为的，幸福地、快乐地活下去……到底是怎样的？”

知子抬着眼眸，格外认真地盯着他看。

“别连这个也要和哥哥一样啊。”

中原中也无奈地笑了笑，“唯独这个不能借鉴哥哥的，知子要自己找到自己的答案。”

“快睡吧，晚安。”

他看着妹妹乖乖地闭上眼睛，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知子，真是傻孩子啊……

只要知子在哥哥身边，那么活下去就永远会是幸福的、快乐的。

尾崎红叶回来的时候，已经得知了那个「婚约」，一向妩媚温和的眉眼中也不免带上了些许散不掉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