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船。”他说,“我要出海。”
连姜笑都对“两日”的限期感到紧张,更何况其他人。余洲说出号角声像是呼吸之后,柳英年果然问:“像呼吸又怎么样?”
自己手里的古怪笔记本上有提示,余洲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谨慎地保管着这个秘密。
“总之,我想去看看。”余洲说。
陈亮和陈意有船,哥哥很犹豫,妹妹倒是慷慨,主动提出要送余洲出海。
海上雾重雨大,余洲没有出海经验,怕是还没看到漩涡就被海水卷走。余洲感激她的提议,三个人合力,很快从屋后的草丛里拖出一艘小木船。
在余洲和姜笑之间,柳英年和渔夫帽都选择按照姜笑的步调走。姜笑决定再去找古老师聊聊天。
姜笑朝余洲伸手:“把你的刀子借给我。”
她说得太自然了,仿佛用刀子去逼问一个老人,在“鸟笼”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界限正在这绵密的雾雨里模糊,余洲不敢问她要用刀子来做什么,只是摇头:“我的不能给你。那个大哥,他也有刀。”
临走时,他还是忍不住多嘴:“不能杀人。”
姜笑一哼:“老手不会在‘鸟笼’里随便杀人。要是杀错了,一切可就完了。”
临行前余洲检查背包里的东西,发现黑色的小瓶子塞在夹层里。
透明的液体中漂浮一条僵死的、像蜥蜴也像蜥蜴般的小东西。余洲原本以为已经把它丢掉了,现在想想那本古怪笔记本,他反倒攥紧了小瓶子。
说不定这是烂成糊状的前男友,给自己留下的宝贵提示?
他正对着亮光观察瓶内东西,陈意问:“那是什么?”
余洲:“我妹妹给我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话语仿佛开闸一样倾泻而出。他告诉兄妹俩,自己也有一个妹妹,今年才四岁,孱弱天真,他们相依为命,就像陈亮和陈意。
陈意把瓶子还给余洲:“你很想她。”
余洲顺手放进衣兜:“海上那‘怪地方’说不定就藏着驱散雾气的办法。我恨不得现在就走,回到我妹妹身边。”
陈意点点头:“我们出发吧,早去早回。”
俩人都是划船出海的好手,不需要余洲帮忙,很快把一切准备停当。
跨上船的时候,余洲看见樊醒站在码头的石阶上看自己。想到这人救过自己几次,虽然性格古怪又黏糊,但至少不是个坏人。
“你和我一起去吗?”余洲大喊。
樊醒摇头:“我怕水。”
余洲朝他挥手告别。樊醒没有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余洲,漂亮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阴沉而平静。海风吹动他灰白色斗篷外套上的系绳,他如同一个苍白的、张牙舞爪的影子。
陈意见过海面上的漩涡,极大一片,危险而深邃。雾角镇的人出海总会绕过它,传说一旦靠近,就会有东西从里头窜出来,把人和船一起捏碎。
余洲问:“有多大?”
巨大的轰鸣声渐渐近了。
陈亮回答:“比雾角镇还要大。”
雾被船只撕裂,从船头分开,像沉重的纱幔。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出现在余洲眼前。
漩涡是海洋的缺口。它比余洲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景象都更令人惊奇:大得几乎看不到边际的黑色漏斗插在海水之中,小船在洋面上飘摇,陈亮和陈意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小船不被激涌的海水带入海涡里。
雾角镇黑色的雾气从这个海涡中生成,浓而浊的黑雾从望不到底的黑色水穴深处喷泉一样扬起,窜入灰白天空。它们凝聚、分散,如有形的流水,淌向雾角镇。
陈亮不肯再靠近,余洲只得尽力把身体探出船舷。
他吓了一大跳——蓝得近乎黑的海水里隐隐约约飘动无数白色的影子,像头颅一样随水流晃动。
“那些是……”余洲想回头问身后的陈意,忽然被人从后方按住了脑袋。
天地瞬间倒转,有人压着他的后脑勺,扯下了背包。余洲失去平衡,翻过船舷落入水中。
余洲小时候偷鸡摸狗,被人追得狠了就跳进河里,扮作落水挣扎。
孩子瘦弱凄惨,往往是追他的人下水救他,救上来之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倒会苦口婆心,劝他学好。
一来二往,三番四次,余洲学会了游泳。
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推过下水。
余洲好不容易在海面上探出脑袋。小船上陈亮不停划桨,抵抗水流的力量。他大声冲陈意说着什么,陈意跪在船头,朝黑色的漩涡不停磕头。
余洲顾不上思忖,周围茫茫大海,他正随着漩涡的力量不断挣扎,只有回到小船上才有一线生机。他拼了命地划动,终于在水下看到了小船船底和木桨。
一把抓住木桨,余洲从水里猛地一窜,双手抓住了船舷。
船上的陈亮和陈意大吃一惊。就在余洲翻身上船的瞬间,一把木桨忽然挥来——他无处可躲,木桨狠狠拍在他的头顶。
一缕鲜血从余洲鼻腔中涌出,散在水里。
他松开了船舷。海水涌入他鼻腔和肺部,漩涡把他卷进海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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