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锤子都用了,姜笑最后把球拿上三楼楼顶扔下来,地面砸出一个坑,球的壳子一道裂缝也没有。
鱼干又怕,又觉得骄傲:“不愧是我的心脏。”
余洲收好工具,发现躺沙发上的樊醒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盯着自己。
“看什么?”他没好气地说,“睡你的吧。”
樊醒的笑声虚弱,像胸膛共振而发出来的,无法分辨是真心或者假意。
“你比我还复杂,”他对余洲说,“总是出人意料。”
鱼干对余洲罔顾自己意愿,试图强行打开“心脏”的做法非常愤怒。它一直生气到第二日都不肯跟余洲讲话。
余洲跟它道歉。昨夜送付云聪离开时,付云聪问起了鱼干的来历。
把鱼干的事情从头一捋,余洲对“心脏”产生了疑虑。
“‘心脏’的外壳这么坚固,一般是两个原因,”余洲说,“一是为保护里面的东西。”
鱼干对姜笑说:“我的心脏很珍贵的!虽然我……我不喜欢它。”
余洲又说:“二是为了封锁里面的东西。”
鱼干不吭声了。
片刻后,它才开口:“我的真身很强,很漂亮。”
余洲:“嗯。”
昨夜送付云聪离开的时候,付云聪直接问余洲,那条干瘪的小鱼骨头是什么。
鱼干的形态让付云聪想起了抵达这个“鸟笼”的第一天。“鸟笼”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白茫茫,这是个没有任何人来过、没有任何人留下过痕迹的鸟笼。也许曾经有痕迹,但那也早就被擦去了。
付云聪在天空的高处看到了一条古怪的大鱼。它有流光溢彩的表皮,天空如同巨大的肥皂泡,幻化出各色灿烂光线,它拖着四条长长的鱼鳍,在色彩中来回穿梭。
凡是看过那条鱼的人都不可能忘记它的模样。
它是尘世不可能出现的影子,有巨大的身躯、长而柔软的尾巴,头顶独角灿然生光,姿态宛如神降之物。
“后来我听其他历险者说,如果够幸运,就有可能在‘鸟笼’中看到它。”付云聪仰望漆黑的天穹,“有人说它已经**,有人说它被困在某个鸟笼里,总之,它是一个幻影,并非实体。”
付云聪的描述,确实让余洲想起鱼干化身怪鱼骨骼的模样。
“它叫安流。”付云聪说,“可惜没人知道谁才是第一个说出这名字的历险者。”
安流——余洲想试试这样称呼鱼干。
这个名字属于它吗?它会吓一跳吗?还是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遭遇了什么才让它以骨骸之相,被困海底?
他回头寻找鱼干。
一行人正在雨中,随着付云聪往洪诗雨出事的街道走去。樊醒落在最后,鱼干趴在樊醒的肩膀上,一人一鱼都没什么精神。
“你振作点。”樊醒小声说,“别老趴我身上。”
鱼干不依:“我跟余洲吵架了。”
樊醒:“巧啊,我也跟他吵架了。”
柳英年频频回头,终于跑过来:“樊醒,你要是走不动,我搀你?”
樊醒当然乐意被人照顾。他自从当过小孩子之后便懂得了赖在别人身上是多么舒服,柳英年这句话没说完他立刻挽手搭肩,一气呵成:“好。”
姜笑问余洲:“他现在不是小孩了,你不用一步三回头地看吧。”
余洲当然知道樊醒现在不再是需要自己时刻盯着照顾的小孩。但习惯已经形成,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由自主地注意樊醒。
曾抱过他,牵过他柔软的小手,把他当做久久一样保护着,余洲一时还不能完全适应。
即便这个人做了让余洲愤怒的事情,但昨夜看他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余洲像看到病恹恹的久久。
他还没回答,姜笑:“你完了。”
余洲又回头,樊醒已经靠在柳英年肩上,连鱼干也趴上柳英年的头顶。柳英年被拖累得举步维艰,走一步喘一口气。
余洲:“……我没有把他当成久久。他只不过是一个看谁软弱可欺就会黏上谁的混蛋。”
姜笑:“哦。”
江面路的路牌就在眼前。这是姜笑熟悉的地方,她的学校门口。
江面路自西向东穿过临江中学门口。校门斜对面是一个商品房楼盘,入口附近有一个书报亭。
站在路牌下,天飞速地暗了下来。付云聪撑着他的黑伞,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城市仍被大雨覆盖,唯独他们几个人周围是干燥的。这个冷冷清清的深夜,临江中学的学生结束晚自习,离开学校。
在朦胧模糊的人群里,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步履轻快地出现了。
她在路边左右一望,小跑着穿过马路,往书报亭走去。
“就是她。”付云聪说,“洪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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