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俩也好一阵没聚了,今天怎么也得多喝点。”陆骁说着,把醒酒器里的红酒倒进了傅以砚面前的杯子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们好像在谁的家里,坐在餐厅旁的吧台上。
为什么梦里的陆骁看起来和他这么熟稔?他们分明只能算作是陌生人。
但是梦里的他没说话,而是端起红酒就一饮而尽。
陆骁也一口气干了,之后又给两人分别倒酒,梦里的两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两人一口气喝了好几瓶,傅以砚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搬到这里来做什么?”
傅以砚的酒量一向很好,而这个梦里的他也如此,喝了这么多酒,依旧听不出醉意。
但是陆骁却有些醉了。
“搬来和你们作伴啊,我陆骁快四十了,无妻无子,也只有你们这两个老友,搬过来找你们玩不好么?我好歹也是安安的干爹,搬过来也能多看看他。”陆骁笑着说,被醉意熏红的眼尾似乎带着戏谑。
听他说完这话,不等梦里的“自己”反应,傅以砚就莫名地觉得胸口涌上了一股怒气。
在这些梦里的他没有对身体的控制权,尽管生气,他也无法对陆骁说什么,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好在梦里的他似乎也不喜欢陆骁这番话,他听见自己说:“陆董说自己没有朋友,说出去你那群朋友怕是不乐意。”
没有人比傅以砚更了解自己,他听出了梦里的自己的克制,隐忍的克制。
“酒肉朋友罢了。”陆骁摆手。
“陆骁,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傅以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冷了下去,“那些人算是酒肉朋友,那你我之间就更不算朋友。”
傅以砚这番话算是世界挑明了,陆骁也没再装傻充愣,轻笑道:“是啊,你跟我算什么朋友……连敌人也算不上。”
“你早就赢了,我连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他将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低低地笑了几声,语气中满是自嘲。
但是他这番堪称是示弱的话却没有让梦里的傅以砚见好就收,而是步步紧逼:“既然你知道你已经没资格了,何必还纠缠。”
“因为我不甘心啊。”陆骁轻飘飘地说。
他说完,将头抬起,看着傅以砚,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显得有些骇人。
“我不甘心。”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也是人渣,你也伤害了他,凭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傅以砚,你比我恶心多了……你那么伤害过他。”
他看向傅以砚的目光依旧可怖骇人,可眼眶却徒然红了。
“凭什么最后还是你?”
“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不是我?!”
“陆骁!”傅以砚骤然厉声低呵,打断了他。
之后,室内一室寂静。
许久才听见傅以砚说:“因为你错过了,而我没有。”
陆骁却突然笑了。
“你没有?”他反问。
“太好笑了。”
“傅以砚,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这自欺欺人半死不活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陆骁的笑容和话语,像一根根冷而硬的钢针,扎在傅以砚的身上。
明明,他一点也听不懂陆骁在说什么。
明明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可是他却骤然觉得呼吸困难得厉害,好像一下子就喘不过气了似的。
他猛地睁眼,又回到了自己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灯无声地折射着晨光。
又是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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