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你不能弯!");
出了医院大门已经下午五点多,
阳光依旧毒辣,这个时间仉墨文和秦佑之应该都在工作还没有到家,闲人仉南顺着步行街溜达了几步,
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
不想回家也无处可去,画不出来也不想拿笔。
毕竟他这几天尝试了一下,
只要站在画板前,雪白画稿上隐约浮现的影子永远是同一人。
“敢情这就是暗恋的酸苦啊……”仉南双臂搭上椅背,
两条长腿向前放松伸展,
头顶的阳光从茂密的树荫缝隙下洒落,
刺眼的光线落在眼皮上,仉南闭了下眼睛,
喃喃道:“嘶……还挺炙热。”
手机在口袋震动,
来电人显示江河,
仉南接听,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怎么个意思?”江河在手机那边惊道:“哥们儿痊愈了啊?”
仉南问:“看我微博了吧?”
昨天他去了一次合作签约的漫画社,新作无限期被搁浅,
自己又是这个状态,
对于合作方那里,不当面聊聊实在说不过去。
仉南本意是合约作废,他按照合同条款给出无法按时交稿的赔偿,
然而对方却并不放弃,执意延长交稿日期,
主编言辞恳切,
就差当场高歌一曲“等你一万年”了,仉南只好勉强答应。
但是出版社这边一切好说,只是对于那些每天还在翘首以盼新作品的读者们……仉南最终决定,和出版社发布一条联合官方微博,
对于那些真心实意喜欢自己作品的粉丝们,他没什么不能说、必须隐瞒的,毕竟他一个画漫画的,靠灵感和画笔吃饭的人,也不需要维持什么光鲜亮丽的“人设”,于是当晚九点,一条关于“知名原耽漫画家仉南陷入灵感枯竭,新作暂缓”的官微就见了网。
一时间,业内哗然,粉丝炸网。
江河在电话那头絮叨:“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现在不都没事了吗,有必要发那么一条正式的官宣,让读者心塞吗?现在行业竞争多激烈啊,画风迥异新颖的新人比比皆是,你这……”
仉南笑了一声,回答道:“我这情况能维持多久还是未知,万一过一阵又不行了呢?而且……我确实没什么感觉,脑子乱,画不出来,算了,爱谁谁吧。”
江河无限惋惜:“你呀……”停了停又说,“那晚上有空没,见个面,喝一杯?”
“除了上班就是喝点儿,你这业余生活还能不能积极向上点了?”
“哎别墨迹,上次叫你就拒绝了,看在你当时病情不稳定的份上放了你一马,这回你就说来不来吧!”
仉南烦乱地捏捏眉心,几秒后说:“地址。”
“就我们出版社附近那家‘夜阑’吧,离得近,还省得你等。”
“行吧。”
或许,偶尔出去放松一下,和朋友喝杯果酒,真的能对失衡的情绪有所缓解呢?
从医院外的步行街溜达到家,恰好仉墨文和秦佑之也回来了,准备晚饭的时候仉南主动到厨房帮忙,秦佑之受到不小惊吓:“怎么病了一次还转性了?原来在家的时候几时见你进过厨房?”
仉南将洗好的青菜摆上案板,刀工熟练:“原来我这么不孝顺啊?得,今儿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做儿了。”
秦佑之绷着笑抽了他后背一巴掌。
一家三口很久没有这样其乐融融地吃过一餐了,晚饭过后仉南又主动洗碗,这下连仉墨文都忍不住疑惑:“太反常了,你心里又揣着什么红呢?”
仉南的声音混着清凛的水声一齐从厨房传出来:“知子莫若父啊,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和江河约好了。”
仉墨文:“喝酒啊?”
仉南:“啊。”
“不是都戒烟戒酒了吗……”仉墨文不赞同道:“你这才刚好一点。”
“您看您看。”仉南洗完碗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住了么,自由啊!”
仉墨文瞬间就没了下言。
六点四十五,出门时间刚好,仉南在玄关换鞋,给沙发上的爸妈喂下一粒定心丸:“放心吧,我自己的情况我心里有数,不多喝,早回来。”
出了门,夜风清凉,月朗云淡,仉南双手揣兜走出小区,遇见好几个附近的邻居,其中一个大妈就住隔壁单元,见着好久没露面的仉南甚是惊喜,硬是拉着他唠了半天,最后还笑吟吟地问,是不是这段时间他都住在仉教授家,有时间可不可以教教他学前班的孙子画卡通画。
仉南此时毫无当儿子的孝道和自觉,直接把美院教授老仉拖出来挡刀:“这事您找我爸啊,他比我专业!”
说完摆摆手,溜之大吉。
约好的酒吧就在出版社旁边的商业街上,商业街一侧临河,毗邻中心商圈,既有河畔杨柳依依,又揽都市霓虹魅影,动静相宜,因此成为不少圈内同行的消遣之地。
难得这次江河靠谱,既没有放他鸽子,也没有让他多等,仉南刚一进“夜阑”酒吧的门,斜对门口的卡座上便招呼起来:“嘿,这儿!”
仉南应声走过去,刚坐下,服务生就拿来酒水单,仉南看也没看,直接给自己要了杯酪梨酒。
江河很难不吐槽他:“喝果酒啊?你怎么不直接要瓶rio呢?”
“那我怎么不直接去超市呢?”仉南丝毫不理会,点完酒,又给自己要了份酸汁沙拉,“货架前各种口味拎一瓶,买完干脆坐小区楼下小广场喝得了。”
“完了完了完了……”好友无不痛心,“这才和付医生搭伙多长时间?都他妈被同化的走起养生路线了。”
仉南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服务生上酒很快,连同一小份蔬菜沙拉,不消片刻就端上了桌。
自从仉南生病,江河的身份就从铁磁直接沦落为“拼桌酒友”,这一次再次陷入妄想,仉南干脆连个角色都没给他分配,思及此,多年老友心有不忿,举起酒杯含恨道:“按理说第一杯应该你敬我,不过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来吧哥们儿,恭喜走出精神妄想,重新拥抱美好人生!”
“啧,被动了。”仉南给自己倒了半杯酪梨酿,杯身微倾,与他轻轻一碰:“多谢,挂心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差点我都感动哭了。”江河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不过依我看,你之前和我们出版社联合发布的那条消息,真心没什么必要,这种事……你不说,也就是个拖,何苦撕开伤口给外人看?”
仉南啜了一小口酒,梨子的清香弥漫在齿间,再苦的话,说出口时也带了一丝清甜:“这算哪门子伤口,实话实说而已,干我们这行的,灵感枯竭不是常有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
江河老神在在:“那你不看看,枯竭之后的那些个名家们,都是什么结局?”
还能有什么结局,要么消沉一段时间之后东山再起,要么就是心性不再,从此退圈转行,仉南说:“都可以,都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好家伙,康复治疗没白做。”江河摇头叹息道:“您这心理建设倒是越来越强大了。”
他们许久未见,聊得也尽是些有的没有,仉南倒是从这样熟悉的氛围中体会到久违的舒适,可神经刚放松不过片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人声:“仉南?”
仉南回头,发现身后的卡座里站起一个人,正举着酒杯向他们这桌走来,是圈内的一个画手,吴穹,业内小有名气,单幅商稿价格不菲,仉南借着朦胧的灯影偏了下头,发现他们那桌坐的其余三个人也很眼熟,貌似都是同行,不过是所攻方向不同。
“真是你啊。”吴穹走到桌边,清瘦高挑,唇红齿白,霓虹球灯影下抿嘴一笑,愈发眼波动人,“我就说听着声音像,好久不见。”
人都已经过来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仉南端起桌上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好久不见。”
吴穹熟稔地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又笑道:“江编也在。”
江河点点头,目光从两人之间掠过:“抬举了,我就一校稿打工人,担不起吴穹太太这个‘编’字。”
仉南低敛眉目,嘴角勾出个笑来。
说来仉南的性向在圈里不是秘密,毕竟一个活的、男的原耽漫画家,从声名鹊起的那一天开始,性取向必然如同作品一样饱受关注,而仉南也从未遮掩过什么,与其让外界猜测纷纷,不如坦然承认。
巧就巧在,这个吴穹也是同类中人,不过这件事只有圈内小范围人群得知,面对广大粉丝,“直男糙汉温柔心”的人设拿捏得倒是稳妥。
仉南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尤其是这种涉及公众隐私的问题,想法不同选择不同,然而让他不舒服的是,和吴穹在为数不多的几面之缘中,对方曾经不下三次向他暗示表达过好感。
都是圈内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对方当时忌惮仉南的行业地位,明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示,无非送过他两幅自己画的写真像,和一支价格不菲的画笔。
仉南将礼物悉数退回,附赠纸条一张“既非一路人,难入一座坟”,直接将拒绝两个字说死,大概是没成想示爱也能直接顶到棺材板,吴穹事后果然没有了动作,久而久之,仉南也就淡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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